过了今日十二点,我就二十岁了。
全村人提前一天敲锣打鼓,为我燃上红烛,点了鞭炮。都跑到我家门口,他们当然不是为我庆贺,而是因为今年,轮到我被送去“祭祀”。
而祭祀的对象,谁也不知道是怪是神。
……
我被五花大绑扔在床上,听了一整天的唢呐。
夜里,村口的梆子刚敲响,屋内四周便起了阵阵阴风,吹灭了桌上的两盏红烛。
紧跟着,我眼前出现一层又一层雾气,视线渐渐模糊,到最后连房间里,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身上的绳子一瞬散开,还没把手收回,就感觉到我整个人被比刚才那绳子粗无数倍的东西缠住。
这东西不像绳子那样光滑,而是长满了倒刺逆鳞一样的东西,扎得我浑身不适。
偏偏,它还冰冷,刺骨。
我吓得僵住,正用尽全力想解脱双手双脚逃开,却不知什么东西一瞬缠住我的礼服下摆,冷刺而坚硬。
“救……救……”
“今年这小姑娘有点意思,够嫩,声音也甜……”
这男声分外低哑,像是刚沉睡醒来。
“你,你是怪是神?”
“你说呢?”
我看不见缠在我身上的东西,我只能判断出它就在我耳畔说话。
它身上有一奇怪的味道,不算香,更不是什么怪味,倒有些像寺庙中焚的香,却比那好闻。
我不停发抖,想着为什么自己还没吓晕过去。
要是两眼一闭,晕过去了该多好。
“你当然不是神,神才不会像你这样,恶事做尽!”
我害怕它,可我已经做好随时赴死的准备,激怒它,赐我一死,免受折磨!
“那你真是……无知!”
我被他缠着,胸口越来越闷,说不出话来。
后来,这一整夜发生了什么,我根本记不清,像梦,却又很真实。
第二天我一觉睡醒,看到房内原本一片喜庆的布置,全变白了。
我哥就在床边,愁眉苦脸,一直叹气,眼角还挂着泪水。
我才反应过来,他们都以为我死了,在给我发丧!
我忍着浑身酸痛喊了声“哥”。
他一愣,旋即原本呆滞的双眼散发出光来。
“你没死,你没死?”
我身上酸痛得要命,嗓子也干,不然我非骂他几句,就这么盼着我死?!
不过,也怪不得他。
听说,被送“祭祀”的女孩,就没有一个,活着醒过来。
所以,我成了第一个!
可这并没有什么好庆幸的。
因为,村里人都厌恶我,远离我,说我是唯一一个,被退回来的祭品,不吉利,扫把星。
我一定是惹怒了神仙,村里肯定马上就会有大灾难!
“你别听他们胡说!”我哥安慰我,“他们什么都不懂!你以后跟着我,去我那儿吧!别回这个地方了!”
其实我哥并不是我亲哥,他是我舅舅的孩子。
我舅舅在临城开了个替人办后事的铺子,刻碑,做棺材,做纸扎……只是近年,土葬越来越少,所以棺材是几乎卖不出去了,刻碑和纸扎的生意倒是还凑合。
后来舅舅病重,就把铺子交给我哥了。
“可我要是去你那,什么忙都帮不上,还会给你添麻烦。你也知道,我是被那东西……”
说着说着,我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盯着我。
而我,又闻到昨晚那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