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自我怀疑,她的伪装便那般差吗?
也就只能骗骗付桓那个木头脑袋?
肖先生颔首:「公主请坐。」
虞姝左看右看,满屋子檀木家具,无一例外,她心里暗暗咋舌,随意挑了把椅子坐下。
水青水墨在她身后站定。
肖先生一撩长衫,在她一旁坐下。
知落脚步轻快的走进来:「先生,公主,请用茶。」
「多谢。」虞姝点头示意后,看向肖先生,心底无端有几分紧张:「肖先生,您应当知晓我的来意。」
肖先生笑着点头:「自然,不过在说之前,还需做些准备。」
准备?
虞姝还未反应过来,便见知落手心一翻,几枚石子一样的东西被射向四个方位。
一瞬间,有种玄之又玄的感觉萦绕心头。
「这是?」
「一个简单的小阵法,可隔绝外界窥伺。如此,我们的谈话就不会被它们听到了。」
肖先生对她一笑,那双眼仿佛洞悉一切。
虞姝眼睛微亮:「先生真的知道!」
「知晓也无用,不瞒公主,此事我帮不上忙。」肖先生轻叹,「我能做的,只有将蓝晶借公主一用,一切还是要看公主自己的。便如这蓝晶。」
他抬手,袖子滑落,露出腕间的蓝晶。
虞姝的目光控制不住的被吸引过去。
「这蓝晶名唤锁魂玉,传闻乃鲛人双目所化,本为一对,若分开使用,便能定魂,若二者一起使用,可定魂并补魂,若魂魄有缺,便能在它们的滋养下,逐日完整。」
听到这里,虞姝已经露出失望的表情。
「公主莫急,等我说完。」肖先生轻声安抚。
虞姝定了定神:「我不急。」
多少风雨她都走过来了,再来一些又何妨。
她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再差也不能比那更差了。
肖先生这才继续道:「但先祖有言,锁魂玉的效用不止于此。若用者心诚,有一丝可能激发鲛人的神力,驱逐邪祟不在话下。」
虞姝有些困惑:「心诚何解?」
「心诚,便是至真至情。鲛人最是长情,一生只钟爱一个伴侣,若伴侣死亡,他们便会立刻追随而去,这般至情至性的生物,唯有真情能打动。」
肖先生笑的有些无奈:「这便是我为何说,一切只能靠公主自己。」
至情……
虞姝抿了抿唇,心底叹了口气。
有些失望,但又没完全失望,只能说这一条路子,也算是走断了,这两个字太宽泛,又不是量身裁衣,有的参照。
她起身:「多谢先生告知,天色已晚,我也该回去了,先生早些休息。」
肖先生挑了下眉:「那公主的意思是,要放弃?」
「放弃?」虞姝愣了一下,不由苦笑,「我此时怎有资格说这两个字。不瞒先生,我已无计可施,这是我唯一能依靠的办法,纵然希望渺茫,我也是要一试的。
或许最后依旧是失败,我依旧逃不过一死,但至少我曾试过,不是吗?若是试都不敢试,那也太过懦弱。」
肖先生看着她虽苦涩却无畏的眼神,嘴角缓缓扬起了笑容。
「公主说的极是。」他道,「既然公主已有了决定,那一些事也应当告知公主。我生来魂魄不稳,这锁魂玉除了是信物,亦是为我定魂。前些年又受了些伤,更是片刻不能离身。所以,若要二者合用,公主需得离宫来此。」
虞姝略迟疑。
肖先生又添了一句:「想必公主也不愿被亲人看到那个场景。」
虞姝顷刻便做了决定:「好,那便麻烦先生了。」
她点头谢过,便带着水青水墨一同离开。
走到门口时,身后响起肖先生温声提醒。
「余时已无多,公主切要珍惜。」
虞姝身影微顿,鼻子顿时一酸,她咬了咬唇,头也不回的离开。
出了盛知楼,她已将心绪抚平,便是不回头,她也知道水青水墨的眼底有多少疑惑和担忧。
她硬下心肠,沉声道:「本公主命令你们,将今晚的一切通通忘掉!一个字都不准对外提,若是违令,便不必在本公主身边待着了!」
水青水墨一惊,哪敢再多想,连连保证。
「公主放心,我们一个字也不会多说的。」
虞姝心下微松。
或许该庆幸兰芜没有跟来,若是她在,早就发现了端倪,更不会理会她的警告,也要将此事告知父皇母后。
水青水墨以令为先,而兰芜以她的安危为先。
「回宫吧。」
#
即便忙碌了一夜,很晚才入睡。
第二日虞姝却还是早早清醒,第一件事就是试了试触觉。
还好,系统没那么丧心病狂,把最后一识的强化也提前。
用过早膳,外面忽然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不大,就是打在叶子上的声音,有些扰人。
虞姝坐在窗前,对着窗边摆放的一盆花发呆。
那花颜色是极为艳丽的红,比满园子的牡丹还要艳丽,巴掌那么大一朵,美的炫目。
只是这花,一株只生一朵。
它有个极好听的名字,叫美人娇,寓意是说,如世间最美的美人一般娇艳无双。
但越是美的花,就越毒。
这便是一株毒花,毒性可在全天下所有毒物里排前五。
但这花近乎绝株,偏生青麓宫中就生了一朵。
它本生在冷宫,前世青麓亡国后,宫殿被风胤摄政王赐给他弟妹居住,后来他其中一个弟弟突然暴亡,摄政王疯了一般寻找凶手。
后来发现了它。
摄政王的弟弟不过摸了摸它的花瓣,便丢了小命。
那时的美人娇,是无解之毒。
但后来,虞姝与孤魂同归于尽前,有人无意间发现了美人娇的解药。谁能想到,世间最美最烈的花毒,只需路边一株最寻常的杂草便能解。
这一世,她早早派人将它寻来,栽种在窗前。
而这,便是她为自己准备的最后一条路。
她知道,便是同样握剧情在手,以孤魂那样的性子,也是没耐心把所有细节看过去,并牢记的。
她只在意怎么和那几个男子上演爱恨情仇。
她抓住的就是这一点。
只有她知道解药的剧毒,是她为自己准备的最后一把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