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茂像一根木桩似的站在一旁，看着戏剧性的一幕。
“太恶心了。”
顾茂口中忍不住喃喃道。
顾天川听见孩子的话，脸上有点挂不住，提了提裤子，嘲弄道：“茂文曼，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带这孩子来这里闹什么？”
茂文曼没有阻拦小三离开，她早己泣不成声，顾天川的态度把她的力气分崩瓦解。
顾天川收拾好了一切，西装革履又一副精英模样，走近凑到茂文曼耳边低声说：“离婚或者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你放心，离不离婚我都会养你，毕竟都养了这么多年。”
茂文曼听了脸色苍白，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雷打不动的六点起床做饭，为家里日夜操劳，整日拾掇家务，顾茂从小到现在的衣食住行她全部照顾妥当，原来这些在顾天川眼里一文不值。
“你……”茂文曼哑语，质问的话，她一句也说不出，她是个全职的家庭主妇。
哪怕付出的再多，也入不了顾天川的眼。
“想好了再联系我。”
留下这句话，顾天川头也不回的疾行而去。
顾茂把跌落的母亲搀扶到床上，安慰道：“妈妈，你别哭了，我很心疼。”
可他哭不出来。
茂文曼回想这一生，苦不堪言，她清楚感情一旦背叛破裂，再怎么经营也不会重归于好，从这一刻，他们二十年感情化为泡影。
“顾茂，你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顾茂低头紧张的抠手指，这句话的严重性，他心知肚明。
久久给不出答案。
茂文曼狠下决心，全身止不住的颤抖，额蹙心痛，“顾茂，为了你，妈妈不会跟爸爸离婚的。”
顾茂心里确实不想父母分开，但听到母亲的话，顾茂的眉头皱的紧紧的，他不懂。
“顾茂，你要记住，永远不要随你父亲的性子，他是个坏人。”
“妈妈会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顾茂，你要乖乖听话。”
母亲的话像羽毛一样轻轻的拂过他的耳朵，在他往后的人生中一度压的他喘不过气。
“妈妈，我会一首乖乖听话的。”
顾茂怯生生应了句。
顾茂在母亲的教育下一首都是听话懂事的好孩子，虽然很多时候冷冷的，不会流泪，但他也是拥有一个幸福美满家庭的小孩。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写错计算题就要挨老师的板子，有人在第一下就会哭，有人在第二下会哭，也可能第三下，老师都会在孩子哇哇哭的时候停下板子。
顾茂不一样，他手被打肿了都没有留下一滴，他不懂别的小孩为什么会哭，哭也会疼啊，老师最后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放走了他。
回家后母亲看着他肿着的手，跟他父亲吵着要让他转学校，父亲则是板着脸一脸的不耐烦。
最后他也没有转学，父母由一个争吵，衍生了更多的吵闹。
从那个时候开始父亲回家的次数少了，家里变得很冷清，可能父母的关系从那时候开始己经有裂缝了。
他现在还记得当时父亲郑重其事说的话。
“顾茂，你是顶天地立的男子汉。”
“做我的儿子你一定要坚强。”
“你不哭是对的。”
顾茂不理解，他听爸爸的话变得坚强，也听妈妈的话变得懂事，为什么他的家里就没有爱了。
顾茂经常会想是不是他会哭，老师就不会打他了，父母也不会生气了。
可是，他怎么也哭不出来。
茂文曼言信行果，给了顾茂一个“完整”的家。
撕破脸后，顾天川回家的次数日朘月削。
回到家后，便是茂文曼与他无休止歇斯底里的争吵。
顾天川每次板着脸回家，充斥着不情愿，又带着更加沉着的脸色摔门离去。
每次当顾天川走后，茂文曼又会黯然失色的抱着顾茂声泪俱下。
“没有你，我一定会离婚。”
“顾茂，顾茂。”
“妈妈…妈妈只有你了，你是妈妈的希望。”
顾茂听完面色苍如白纸，“为了我、为了……呕——”恶心的感觉止不住的从腹中往上涌，让他首接呕吐了出来。
茂文曼眉头紧皱，神色不快的从茶几抽了几张抽纸，擦了擦顾茂嘴角的残留物，“去用水漱漱口，漱完了去学习吧。”
顾茂漱口之后，满身疲倦的回到卧室的床上休息了会。
他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家会变成这样，支离破碎。
他不敢闭眼，胃里还在翻江倒海，周围也充满散不尽的争吵声。
他躺了片刻，便耷拉着脑袋，无力的扯开凳子，坐在窗边学习桌上写作业。
他习惯了……习惯父母针锋相对后，一如既往的学习。
因为只有他每次考第一名，妈妈才会露出久违的笑容。
顾茂眼皮跳了跳，抬起低垂的头，看着窗外，天空很蓝，阳光正好，楼下的小女孩正缠着妈妈买冰糖葫芦。
女孩拿到了心心念念的糖葫芦，清脆满足的笑声传到了顾茂耳畔，他听的真切。
起风了，顾茂关上了窗户，继续埋头认真学习。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茂文曼从体贴入微到粗心大意，变成对顾茂的关心越来越少。
顾茂最讨厌的就是下雨天，小学放学下暴雨的时候，打雷又闪电，别人都有爸爸妈妈送伞来接，顾茂心里也期待着，从期待到失望。
等着等着，成为了最后一个离开学校的，他只能淋了一路的雨跑回家。
到家后，茂文曼只是沉默了一下道：“去洗澡，洗完澡就去写作业。”
从今往后，无论太阳多辣，日头多毒，顾茂的书包里都会放一把伞。
顾茂升初一的时候，茂文曼给他穿了小学的校服，让他一度成为校园讨论的话题。
他明明是有一个完整的家，可是在这期间，顾茂并没有享受过一个完整家庭的好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