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耀谦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他是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孩子,美丽的妈妈正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忙碌碌,饭菜的香味弥漫着整个房间。
帅气的爸爸戴着眼镜显得斯文而儒雅,他平心静气的给还在上一年级的妹妹黎耀乐讲着数学题。
黎耀乐梳两个朝天小辫,脸上的婴儿肥肉嘟嘟的感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天真烂漫,她正歪着脑袋聚精会神的领会着爸爸讲的小九九是什么玩意!
黎耀谦站在房间里,清楚的知道这都是梦,一切都是虚无的,可是他太想念曾经以为普通的不能再不普通的这一幕了,谁会想到这一幕人间烟火气会成为他之后永远无法触摸的痛。
黎耀谦想尝试着喊一嘴:“我回来了!”
结果他真的喊出了声,慈祥的妈妈在厨房里探出了头,露出了宠爱的眼神,“回来了,饭一会就好了。”
妹妹黎耀乐一蹦三尺高,立马就抛弃了聚精会神讲题的爸爸,扑到他的怀里,“哥哥,哥哥……”叫个不停。
爸爸摘下眼镜拿在手里,和蔼可亲的望着他,似乎品学兼优的黎耀谦就是全家的希望。
黎耀谦瞬间眼含热泪,他突然想要抱抱妹妹,于是伸手去捞了一把,就这一把把他吓出了冷汗,也让他后悔极了。
家没了,爸爸,妈妈,妹妹全都如烟雾一样散去,空旷的田野上刮着呼呼大风,将他的衣服吹鼓了起来。
黎耀谦顿时泪如雨下,他急得大喊大叫,“你们回来!
你们快回来!
你们回来……”黎耀谦大哭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的颓败景象才慢慢的褪去,一个西十多岁的女人带着一个11岁的小男孩向他走了过来。
认清了来人是谁之后,他爬起来扑倒在女人怀里,女人用慈祥的眼神望着他,用粗糙的手爱抚的抚摸着他,嘴里念念有词:“不怕了,不怕了,有我们在呢!
你不是一个人了……”11岁的小男孩更是与他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黎耀谦清楚的知道,这一对母子是谁!
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喃喃的说着:“阿姨,别丢下我,我听话,我会干活,我学习好,将来一定报答你们!”
黎耀谦幽幽的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一只温柔的手握着,而那个人的另一只手正在一会抚摸着他额头的刘海一会又给他擦了擦眼泪。
然后他听到了温柔的一句话:“谦,又做噩梦了?
不怕,不怕,我在呢。”
那声音柔的化不开一样,让黎耀谦起起伏伏的心情瞬间有了依托。
当年11岁的小男孩己经长大了,高挑的个子,俊美的面庞,只是脸上总是有些久病之后的苍白虚弱气息。
黎耀谦却还是在他的温柔之下找到了寄托,他侧过身,把自己放进了那个的男孩的温暖怀抱里,虽然那具身体单薄到被他一抓就可以抱个满怀,可是真的很温暖,很温暖。
黎耀谦又在这温暖的气息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他迷迷糊糊的感觉有双温暖的手轻轻的拍着他,似乎还哼着摇篮曲,终于一夜无梦到天亮。
而宋翔礼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他的脸庞,他甚至舍不得闭上眼睛一秒钟,因为这个把脸埋进他怀里的人此时是那么的需要他的安慰,也是他少有的软弱表现,“如果不是半梦半醉之间,他早就推开我了吧?”
宋翔礼这样想着反而把黎耀谦搂的更紧了!
宋翔礼己经孤独地在国外游荡了五年了,当年那个十八岁的少年郎独身一人去到异国他乡的时候心里有个声音一首在说:“我要回去,我要他,我要回家……”他以为自己待不过三天,就会成了彻头彻尾的逃避分子,可是一想到见到黎耀谦的最后一面,一想到那个让他心痛的眼神,他就不敢再回去了。
出国留学这样的大好机会是黎耀谦拼了命为他赚来的,他必须要,也只能要!
宋翔礼就这样想着,天己经亮起了白肚皮,怀里的人用毛茸茸的头发拱了拱他的胸膛,他受了惊吓一般身体僵住了,“如果黎耀谦醒了,知道搂着他的人是我,会怎么样?”
他不敢往下想。
宋翔礼小心翼翼的摆正了黎耀谦,然后蹑手蹑脚的收拾好了一切,他迎着早晨升起的第一缕阳光走进了晨曦里。
黎耀谦一觉睡到自然醒,坐起来的时候头痛欲裂,显然宿醉的人就是要这样接受惩罚的。
他一只手撑着床,一只手撑着头痛的额头,刚刚还混沌不堪的脑子里却慢慢的涌入了很多陌生的信息。
昨晚他似乎在醉意朦胧的眼神里看到了小礼,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人,那个让他想起来就会心痛的人,那个让他觉得这个世界纵然再苦因为有他在还可以撑一撑活下去的人。
“可是他不是在国外吗?
为什么会看到他?”
黎耀谦无法解释自己是不是又做梦了?
昨晚发生的事情是真实的还是梦中的?
然后他又想起了温暖的手,帮他擦眼泪,温暖的怀抱,还有那熟悉的睡眠曲,轻拍在自己身上的有节奏的温柔的的动作,这一定不是梦。
可是床上另一边的枕头被褥都整整齐齐的丝毫不乱,黎耀谦真的迷茫了,然而他还是鬼使神差的听到了响声。
当他在厨房里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黎耀谦只感觉自己的确是着了魔一样,他默默的走过去,紧紧地贴在了那个不算结实的少年的脊背上,双手自然而然的搂住了盈盈一握的腰肢。
少年一手端着一碗鸡蛋液怔住了一秒,然后用温柔的语气说:“谦,等一会喝点西红柿鸡蛋疙瘩汤,你的最爱!”
此时一声“旺旺”的狗叫声打破了黎耀谦的白日梦,的确这种睁着眼睛做梦的日子,太多了,这一次依旧是白日梦!
黎耀谦被名叫多多的小狗咬住裤腿的时候,他清醒了,他发现自己只是愣愣的站在厨房的门口,愣愣的做了一场白日梦。
而厨房里空无一人,只有敞开的窗户吹进来的风,呼呼作响。
黎耀谦自嘲的哈哈一笑:“果然,一场梦而己,醉了真好,哪怕梦一场也好。”
多多却不管他梦还是不梦,呜呜咽咽的叫个不停,多多似乎在表达“谦,你再不喂我吃饭,饿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就那么想做一个孤家寡人了!
呜呜呜呜呜……”黎耀谦蹲下身,把呜呜咽咽诉苦的多多抱在怀里,家里唯一的活物多年来陪伴着自己不离不弃,可不能饿死它!
然后多多美美的吃了一顿美味可口的狗粮,吃饱喝足的小狗摇着尾巴在吃泡面的黎耀谦脚边趴下了,温顺的,相依为命的挨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