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经有三个月了啊!”
小院中,一个约二十岁的青年看着叫不出名字的花绽放,感叹道。
他叫张经年。
三个月前,他忽然感觉头脑一片震荡,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脑海中一片空白,险些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成了痴傻。
好在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内,记忆慢慢回归。
但是,再去接受这些记忆,他竟然有着些许不适感,偶尔还会排斥。
看待世界和处理事情的眼光、风格他也不怎么认同。
就像这些记忆本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一样。
他心里头一惊,也不敢张扬,免得被人当作妖魔鬼怪焚了去。
一向不爱读书的他跑到府上藏书房中翻遍了古籍,终于得出结论。
他大抵是借尸还魂,准确讲是换了个没有记忆的灵魂。
这或许就是志异小说里的“穿越”吧。
他一开始惊慌,生怕被人看出来,渐渐倒也就不怕了。
毕竟他比之原主,不过就是变了价值观而己,记忆都是一样的。
闲来无事,他喜欢的小院转转,不仅是放松心情,更是在温习记忆。
不知是何原因,以前的记忆竟然格外清晰。
张经年回想起自己的名字由来,不由笑了一声。
二十年前一声惊雷,一个男婴呱呱落地。
教书先生面色大喜,走到书房,翻阅书籍,衡量再三。
“一笔丹青意,十年锦书成。
非是晦难明,经年亦更新。”
教书先生默念道,他虽然学问一塌糊涂,对于这句话明白地不真切,但也大致知道八成有很大的深意。
在他看来,这个“经年”就是其中的核心词。
“便叫张经年吧!”
可惜好景不长,教书先生和其夫人就染了疾病双双离世,临终前将孤幼无依的张经年托付给自己的好友林正卿。
就这样光阴一日一日流转逝去,时间便来到了现在。
林正卿倒也待他很好,前几日也是他最先发现张经年举止的异常之处。
确实,不论是神态还是举止,现在的张经年都不像以前那般轻浮、不着调。
他以为张经年这小子懂事了,心里很欣慰,觉得总算是对得起死去的老友张锦书。
不过,这些天来,张经年倒觉得十分奇怪,耳边似乎总是有人在喃喃低语些什么,若有似无的。
但当他在僻静处仔细聆听窥探时,却又什么也听不见。
他以为自己耳朵幻听了,也就没放在心上,不去理他。
终于在这天晚上张经年脱衣睡觉时,那道声音开始逐渐明朗:“张经年,天带你来此,是要你兴周,速去江城,辅佐天子,匡扶周室,还与旧都。”
“你是天启第九人!”
一道雷声划过,光亮打在张经年的脸上。
张经年脑中关于世界的轮廓自动调动起来。
这个世界,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权谋世界,有修武者,更有上天这种冥冥之中的存在。
至于周朝,传世累计己有八百余年。
在这期间,共有八位天启者,于危亡之际,扶大厦于将倾,挽狂澜于既倒,建不世之功,传之后世。
如若不是幻听,那么张经年,恰恰正是天启第九人。
他的人生使命也就和他的前几任一般,似乎慢慢明朗起来了。
这道天谕,连他为何来此都解释得清清楚楚。
但他依旧担心自己得了幻听,心怀谨慎,不敢轻信。
首到接下来连续几天,相同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就连正常视物眼前也能出现这堆文字来。
他这才打消疑虑,放下心来。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寻时机,和林叔开口。
正愣神间,一个杂役过来通报,“大公子,二公子游学回来了,老爷让你过去一趟。”
张经年点头,“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二公子,就是林叔的亲子林思德,几年前因为和张经年闹得很不愉快,被林叔打发去外面游学。
这一点好好利用,或许是个好机会!
他走到正堂,进去之后看到一个温文的少年人,棱角中依稀可以窥探出年幼时的模样。
出乎意料,林思德这厮竟也懂了礼貌,见到他拱手行礼。
“大哥。”
这下倒是把张经年给整不会了,手脚一阵错乱后,他也有模有样跟着学:“二弟。”
林正卿见到这兄友弟恭的场面,满意地笑了笑。
但笑容马上就僵在脸上。
“林叔,我想出门到江城闯荡一番,见见世面。”
他面色一变,脸色一摆,神色一肃。
“当初让你到江城跟着青阳先生读书,你死活不去,现在又要见见世面,你不觉得迟了吗?”
张经年有点怕,但还是表达自己的意思,“男儿怎可以养于深府,林叔,我想建立一番男儿伟业。”
林思德瞥了他一眼,似是在笑他的大言不惭。
林正卿不忍出言打断他的满腔热血,随即又想到什么,悠悠叹了一口气。
“经年,莫不是因为思德的缘故?”
张经年和林思德齐齐一愣。
“这样,正好永昌郡城的生意需要有人主管,我把他派到那里,如何?”
张经年心中涌过一缕暖流,这是把他当成亲子对待啊!
不对,亲子也没这样的待遇。
林思德则明显一脸抗拒。
“林叔,真不是这样,不信,不信就让思德和我一同去江城,如何?”
听到张经年如此说,林正卿放下心来。
“思德先前去过江城,正好比较熟悉,嗯,倒也不是不可以。”
见张经年面色一喜,他语言陡然一转。
“不过,我只给你半月的银两,待不下去,就抓紧回来!”
“这银两我得交给思德保管,免得你又肆无忌惮吃吃喝喝。”
听着林正卿意有所指的话,张经年面色一尬,想起之前请不少人去怡香楼吃喝花光数百两银子的事来。
整个过程,没人问林思德意下如何,就己经定下。
是夜,就过晚饭后,林正卿把林思德叫到书房,谈了好久。
半夜,林思德走出书房,僵硬的面部扯出一抹笑意。
爹他还是爱我的!
既然林正卿同意,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很多,出行等各种准备、打点也都妥当。
三日后,马车载着张经年和林思德,朝江城驶去。
临行前,他拉着张经年和林思德的手,眼角有些湿润,再三叮嘱:“你们兄弟二人一路上一定要相互扶持,就像我和锦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