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晨露的曦光,琥珀早早的掩好了门扉,准备在金鸡报晓之前奔赴到那片陌生的墓场。
他提了提背上的包袱,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小家。
现在的他心里竟是有些五味杂陈了,甚至有些……像大人了。
“爸爸,难道这就是你当时的心情吗?!”
背着那不大的包袱,琥珀只觉得,好沉……好沉好沉。
他刚想要提脚离开,但双腿却又好似长在了地里。
生了根,发了芽。
来琥珀!
乖儿子,来这边……琥珀!
不吃蔬菜可不行啊,不吃蔬菜的话,可是会被妈妈骂的哦……琥珀!
真好啊,你又长大了……你就快要比爸爸高了……琥珀啊!
这次……爸爸可能不能再陪着你和妈妈了,你们母子俩可不要为爸爸担心啊!
毕竟爸爸……是英雄啊!”
望着眼前的种种,琥珀的耳边一阵嗡鸣,而那嗡鸣声中,唯一能使自己回想起来的,便是那个勇敢,爱哭,一天到晚没个正形的[英雄]老爸。
“是啊!
你己经走了,但是……你真的是……英雄吗?!”
一想到在自己五岁的时候就抛下了自己和母亲的他,琥珀不知道,此刻在心头被紧紧压着的那份情绪,该不该被唤为[悲伤]。
“嗯!
不能这么消沉了,妈妈,马上咱们就要去重塑之野了,马上咱们就能见到他了,到时候见到了他,你们……不要吵架,好不好啊?!”
说着,琥珀苦笑了一下,他的眼角早己溢满了热泪,他慢慢的取下了背在背上的行囊,将她紧紧的抱在了身前。
蜷缩了起来,就这样静静地……哭了一小会儿。
“嗯!
该走了,不然的话就找不到琥珀花了,不然就见不到爸爸了,你说是吧……妈妈?”
琥珀擦了擦脸旁刚刚划过的泪痕。
将那包袱更加小心的系在了胸前。
“这样,您就再也不会受伤了。”
望着胸前的包袱,琥珀这是这样暗暗发誓道。
随后,自己便不觉得又轻松了许多。
就这样,趁着金鸡报晓之前,他,出发了。
……“爷爷!
夕颜就一定要举行成人礼吗?”
望着此时静躺在床上的老人,夕彦的语气中多了些许哀求。
“乖…乖……爷爷的小夕颜,你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而且…你不是还答应过琥珀吗?
相信他,他一定会来参加你的成人礼的。”
“真的吗!
但……”夕颜的神情中不知为何多了几分难安与不舍,不过马上他便又是把那种感觉给生生的压了回去。
“很好了……这己经很好了,夕颜,不要再多要求些什么了!
就这样,能平平淡淡的看着他,不是就己经很好了吗?!”
夕彦明白,这么多年来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此时此刻。
他更是明白,只要自己足够努力,那么他也能够摸清月亮的轮廓,望见太阳的斑驳,但他却不知,要如何,才能跨越这一整片的星河?
“嗯!
爷爷,夕颜明白了,夕颜会做个乖孩子的!”
“呵呵呵…好好好,爷爷就知道,咱们夕颜啊!
……咳咳咳咳!
……最乖了。”
夕彦将头靠了过去,就像许多平常的人家一样,孙女静静地坐在爷爷的身旁,爷爷轻轻的抚摸着孙女的脑袋。
此刻温馨,好似可以永远滞留。
……一天后“这里就是,[重塑之野]?”
在来的路上,琥珀己经发挥了自己的所有想象,幻想着这片禁忌之地本应有的模样。
在大人们眼中,这是神的领域,不可踏足,两族人民皆是认为,这片古迹之地是神明留下的恩赐,是丈量罪恶的权尺。
人们可以在这里,诠释公平的含义,追寻正义的足迹。
于是,在两族〔卡莫〕(祭司)的协助下,审判庭被创立了出来。
它被建立在重塑之野上,是一切是非善恶的标尺。
神官的威严是绝对的,千百年来,他即是审判庭,他即是正义的化身。
他的判决与言行,无人猜忌,更无人怀疑。
也恰是因此,水火不容的两族人民,才终于迎来了这代表和平的弹丸之地。
重塑之野就好似一条无休止的警戒线一般,将两族人民分离开来。
但这审判庭,恰成了连接两地的基石。
两族之事皆可来此相商,而那些被正义所厌弃之人也终将被丢弃在这重塑之野上,任其消亡。
“这里,为什么和妈妈描述的完全不一样?
为什么这里这么像是……天堂?!”
在越过最后一道山峰后,迎接琥珀的,并不是什么无尽的旱洪,千里的哀嚎。
恰恰相反的是,这里非但不骇人,还有些……令人神往。
向山下望去,豁然开朗,一片浩大的林野就此显现出来,便好似被巨人斩下的天痕一般,无限延长。
这一望,只看见其间草木繁盛,飞鸟云集,只一片欣欣向荣之相。
期间还错落有五彩斑斓的璀璨晶石,大的可以与云杉齐高,小的可以同蚂蚁比较。
“这里,真的是重塑之野吗?”
在看到眼前这般瑰丽的景象后,琥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那传闻中不可逾越的重塑之野,居然如此,像仙境天堂。
是的,重塑之野难以逾越,这是两族人民所共知的,至今还没有哪个人可以横穿整个重塑之野。
想要实现两族的来往,审判庭才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嗯,管不得那么多了,妈妈,现在咱们就要进去了!”
小琥珀鼓了鼓气,便抬起他那早己不听使唤的双腿迈了过去。
整整一天了,他的干粮和水也早己消耗殆尽了。
现在的他只想快些到达那如梦般的林野之上,跃进那奔腾不息的清流里,痛痛快快的喝他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