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对未来美好的期望,李清睡了个踏实觉。
一大早,李清给全家安排了行程:张大牛随她一起去卖菜挣钱、老二继续读书、三姐妹去山里采摘野菜野果、儿媳妇守家。
水缸装满井水,赵绣莲给全家做丰盛的早饭,又给张文博带上中午书院吃的盒饭。
张文博打开一看,哇塞:香煎小葱豆腐、腐竹炒肉、荷包蛋、水煮蛋、还有一块正方形的红烧肉,底下铺着一排芋泥(将蒸熟的芋头压岁撒盐,咸香可口)。
张文博背着补丁布包,开开心心一蹦一跳的上学堂去。
“娘,没等着急吧?”
张大牛挑着担子从菜地走回来,两个竹篓里堆满了各种蔬菜,辣椒、豌豆、芹菜、莴苣、小白菜、菠菜、韭菜,品种多,量大。
李清家里分得有一亩二分的菜地,没想到产量这么高。
赵绣莲也抬出来一板豆腐,上面盖着一块纱布:“大牛,这豆腐拿去镇上卖了换点钱。”
张大牛抹了一把汗,看向李清。
“带上吧。”
正好!
李清暗道:自己正打算做豆制品生意呢,这不是巧了,先卖一板看看市场反馈。
做生意嘛,提前市场调研,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宏村距离最近的镇,那就是牛家镇。
只因镇上曾经出了一个大官,那牛家鸡犬升天,从牛家村变成了牛家镇。
如今周边的七八个村庄要买点什么卖点什么,都往牛家镇跑。
李清背着小布包裹,只带了点铜板,啥都没拿。
张大牛挑着担子,担子里起码有60斤菜,两人步行走向牛家镇。
李清还有心情观看沿途风景,不得不在心里暗暗称奇:这风景真是不错,空气也好,可惜这儿的人没心情欣赏,光是为了不饿死就让人忙的脚不沾地了。
走了半个多时辰,李清看到了“牛家镇”的大字牌坊。
雕刻精细、气派豪华,看得出当年建造这个牌坊的时候是多么的风光秀丽。
“娘,咱们是去西街还是东街?”
张大牛将担子放在地上,揉了揉肩膀。
就算是他扛了这么久,也觉得肩膀有些微酸胀。
李清沉吟了下,这西街是走卒贩夫聚集的地方,卖菜卖豆腐合适,东街都是高档店铺,她正好去逛逛开开眼界。
“咱先去西街,你找好摊位我去东街逛逛,忙完来找你。”
“噢。”
两人走到西街,发现整条街最好的位置都占满了,只能靠边角找个空位摆摊。
张大牛有些放不开,就这么闷闷的蹲在地上,面前整齐摆放着分类好的蔬菜和豆腐。
李清看别家生意好的都是会吆喝会喊价的,便沿着西街溜达了一圈。
“卖包子嘞~两文钱的大肉包子,肉多得嘞!”
“大姐,来一萝卜酱不?
我家祖上传下来的秘方,特别下饭。
一罐能吃一年呢,只要20文,还能当盐用,省了买盐钱了。”
“新鲜的柚子嘞,甜蜜蜜嘞,好吃的很嘞!”
“早上刚出的豆腐嘞,嫩豆腐、老豆腐,两文一块,来看看呐~“李清驻足,看着那一板一板白花花的豆腐,人家还有专门的豆腐木架子,一个架子能放5板豆腐。
两个木架子一摆,专业。
“大妹子,来一块豆腐呗?”
买豆腐的是个年纪很大的阿婆,看李清停下脚步站在摊位前,立刻打起精神笑脸招呼。
“来一块嫩豆腐、一块老豆腐,还有别的不?”
老人一边熟练的铲豆腐用干净的荷叶包起来,一边回话:“有有有,豆花大妹子可以买给家里孩子吃,2文三铲子。”
“来一份。”
那铲子是竹片打造的,像饭勺一样的扁平薄铲。
竖着可以当小刀切割豆腐,横着可以铲豆花,很是方便好用。
“大妹子,拿好了。”
李清付了6文钱,这就往回走了。
回到张大牛的摊位一瞧,豆腐一块都没卖掉,韭菜、豌豆倒是卖了一些。
辣椒、芹菜、小白菜不好卖是正常的,刚才溜达一圈,十个摊位起码两个摊位都有这些东西。
李清找包子铺老板借了跟黑炭条,在张大牛摊位前的地上写字:辣椒1文、芹菜1文、小白菜1文、莴苣1文、豌豆2文、菠菜2文、韭菜2文、买15文送一块豆腐。
张大牛看着地上写的满满当当的,不理解但也不多嘴。
还了黑炭条,李清交代:“就按我写的卖,豆腐不卖只送。
我去东街了,你要是卖完就在牌坊那边等我。”
“好的娘,您小心点。”
李清走到东街,这边大早上的没什么人,但是做生意的都很勤快,早早的把店门都打开了。
此刻能看到一些店铺里,小二正在打扫,放下桌椅,路上行人寥寥。
占据黄金地段的店铺分别是:成衣铺、油酱铺、米铺、金店、点心铺、胭脂香粉铺......李清记下,可见这些生意是主流生意,客人多、有利润、市场大。
回到西街,如她所料,那豆腐己经送光了,蔬菜也只剩下被人挑拣后的一点点。
“娘,你真厉害,怎么写几个字生意就那么好?
全都卖完啦!”
张大牛拿出一块麻布递给李清,里面包满了铜板。
李清将这些铜板也放进包裹里扎好背在身上:“走,挣了钱去买点布料和鸡蛋,布料给大家伙做一身夏装,再每人做一床新被套。”
张大牛挑起担子,迟疑道:“娘,这卖菜钱不够买布……”李清步伐一顿,刚才进了成衣铺看了,一套成衣得1200文,最便宜最难看的还得800文。
“那就买鸡蛋和大米吧。”
最终卖菜得的67个铜板加上之前剩下的823个铜板,镇上鸡蛋是称重。
用麻袋一套秤杆称,一斤15钱,买了6斤,约莫50个鸡蛋。
大米3文一斤,买了50斤大米150钱。
余650钱。
步行半个时辰到宏村,路过村中心的大槐树,就听见几个妇人围着聊天。
“就前几日,那帮汉子从张二家出来,据说把那张二媳妇给那个了!”
“哪个了?”
“嘻嘻,你不懂?
别跟我装,听说当天都没下得来床。”
“不是吧......我怎么听说是被打了,头破血流的!
我家丫头都看见了!”
“看见啥了?”
“那张二家三丫头,拿着血糊糊的衣服去河边洗,我家丫头当时就在旁边,问过了,那衣服就是张二家那个后妈的!”
“你说的不对,听我的,那衣服上还不知道什么血呢!”
“笑死!
人家都做媳妇两年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我听说啊~那张二就没碰过她,还是个雏呢!”
“哎呀!
真的呀?
那岂不是......?”张大牛放下担子,走过去大吼一声:“胡说什么呢你们!
大舌头也不怕下地狱被拔了,在这嚼舌根!”
妇人们哄堂大笑,完全不怕张大牛,几个妇人挤眉弄眼的看向不远处的李清。
“哎呀,张二家的回来啦?
今儿个菜卖的怎么样?”
“哎呀呀!
这是买了啥?
鸡蛋、大米!
哟哦哦,会过日子的!”
妇人们也不问,上来就掀开张大牛竹篓,里面的鸡蛋和大米露了出来。
张大牛连忙盖上,妇人们嘻嘻哈哈的打趣。
李清冷冷扫视这群妇人一圈,只觉她们毫无界限感,无下限的打听八卦、传播谣言,可恶至极!
“大牛,我们回去了!”
两人回到家里,就见堂屋来了客人。
张家公爹和婆母此刻坐在堂屋的凳子上,桌子上摆放着两杯凉白开。
李清让张大牛去厨房放东西,自己上前。
李清回想了发生的一切,此前原主因分家的事儿,和婆母闹脾气,关系并不太好。
不知两位长辈今儿来,是个什么路数,李清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张家婆母率先开口:“去镇上卖菜了?”
“嗯。”
“咳!
我和你爹,听说你把那西亩甘蔗地抵给了老大家的?
有这么个事儿?”
“嗯。”
张家婆母拍了下大腿,抬高声量:“这样你们怎么过活?
老二不是个赚钱的,还得家里掏钱,你上哪找钱去?
嫁妆也没了,如今最后这点甘蔗地都拿出去了,你和孩子咋过日子?
就靠那一亩两分的菜地?”
李清懵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这婆母一张嘴还以为是骂她,等听清楚发现好像是在替她们着急?
“那......大嫂老来说我,说张顺偷的钱得还!”
“放她的狗屁!
自家人拿自家钱能说偷吗?
那不是......那不是......我之前不就说过,你别搭理她,她最多碎嘴几句,能把你怎么的?
日子先过下来再说嘛!”
李清算是明白了,这位婆母嘴皮子辛辣,实则是个心软心善的。
感激道:“多亏婆母您想的周到,不过抵了就抵了吧……也省得日后总被念叨。”
张家婆母无奈叹气,起身将桌子上一个打补丁的粗麻袋子递给李清。
矮小结实的老太太手指上还有很多割痕,叹气道:“这里是二十斤粟米,再怎么样先管住肚子。
我张家的孙子孙女,我还能看着你们饿死吗?
你也是梗的很,还跟我怄气。
说起来还是我老张家对不起你在先,那畜生有一次二次就有三次,日后他但凡回来,你就来喊人,我第一个给他把腿打断!”
说起自己这个二儿子,张家婆母是真的绝望失望,就权当他死了更好。
“你也别惦念着他了,就权当他死了。
只管把孩子当自己的养着,日后孩子们还能给你养老。
不然你一个女人,这日子是过不下去的。”
张家婆母说到这,到底还是愧对老二媳妇。
看着自己那两个孙子三个孙女,还有个大肚子的孙媳妇,各个都头大身子小,干瘦干瘦的。
“真作孽噢!”
老太太捶了捶胸口,压下心中的闷气,又从袖口掏出一枚银戒指塞给李清。
“换点补品,给孩子们吃点补补身子,都是长身体的时候。
那个快生了……孩子要营养的。”
张大牛进屋看见这一幕感激的连连点头,他不好意思说昨天晚上娘弄了好多鸡蛋和肉吃,今儿早上吃的估计比老张家还得好。
送走公爹婆母,李清放好钱和银戒指,转身上山去找张家三姐妹。
今天安排她们上山采摘新鲜的野菜、野花,李清见三人下午来还没回来,就去找人,也顺便看看后山的情况。
春天的山林,植物疯长。
这个季节最不容易饿死人,靠山吃山,山里人没有米粮就进山找,一口吃的总能混个半饱。
李清沿着山溪走着走着,却见着了一种植物。
眼熟,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这种植物有什么特殊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