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疯子走了,终究没有熬过这个冬天。
没有人愿意抬棺,事实上王小明也买不起棺材。
第二日清晨,他将老人背到了山上,选了个好地方。
忙活了一天一夜,才从山上下来,身上满是泥土。
“哟,王小明,那老疯子真死啦?”
村子里,同龄的几个年轻人站在山头上,嘻嘻笑笑的。
为首的一个是村子里面的村霸,叫刘季,身材健硕,脾气火爆,经常喜欢欺负弱者。
王小明没有理会他们,就要像以往一样默默离开。
然后晚上再偷偷去他们家外面拉屎!
几颗石子砸在他的脚边,有两颗砸到了后背和后脑勺。
“王小明!
老疯子死了,那破庙便是村子共有的,不能算你一个人的!”
刘季开门见山。
“你要是识趣,乖乖滚开那里把地方让出来,否则,,,呵呵。”
王小明停下脚步,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
村子内土地都归官商地主所有,每个人所占据的范围都有限。
而老瞎子死了,也没有公证,破庙便不算私人的,只要有了破庙,便等于有了土地,可以拆了再建新的房子。
王小明正准备说些什么,二丫就从后面冲了过来,双手叉腰,为其撑腰。
“又欺负王小明,刘季,你还是人吗你,你上次买药的银子啥时候给我!
不给我就亲自你家找你爹要!”
“还有你,傻蛋,还想不想让我爹帮你娘亲治病的!”
“最丑的就是你,小黑子,头发像是劈叉一样,瞅什么瞅?”
一顿数落,几个嘻嘻哈哈的年轻人都流露出了讪讪的笑容。
谁家没个小病小灾的需要求人的,所以谁都不敢招惹村里唯一开药铺的二丫。
不得不说,这些村子的小家伙小小年纪便懂了世俗人情,权衡利弊,欺善怕恶。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二丫姐...”刘季陪笑,众人一哄而散。
二丫转过头,正要安慰一下王小明,却发现王小明早己在风雪中走远了,只留下一个消瘦而又落寞的背影。
....破庙内。
老疯子走了,除了留下来的那本驭器术,只剩下一条大黑狗,和一个酒葫芦。
王小明将酒葫芦挂在腰间当作纪念,随后将昨晚只咬了一口的馒头,分了一半,丢给大黑狗,后者开心的吃了起来。
这条大黑狗从小就是跟着爷爷的。
并且跟其他的狗不一般。
他黑。
他懒。
他还丑....“呜!”
大黑狗突然停下了啃馒头的动作,眼神不善,对着他低沉的叫了一声。
于是王小明收回了鄙视的目光。
从怀中默默拿出那本爷爷留下来的驭器术。
他按照书上说的吐纳方法,盘膝而坐,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起来。
这个世上是有所谓的仙人的,村子和外来的说书者都很确信,还都见过。
一夜无话。
王小明没有什么感觉,只是第二日睁开眼睛时,疲惫感似乎少了些。
一连过了几天。
王小明心情不好,只吃了一些很少的食物,但按照书上的吐纳方法,似乎能有效的减缓饥饿。
某天清晨。
门外闹哄哄的。
原来是小庙内的村民来了。
刘季几人和他们爹娘都在其中。
老疯子走后,这间破庙,很多村民都想要。
“老疯子走了,这破庙本就是村子看他当初可怜才同意的,如今死了肯定要收回来。”
“可是王小明怎么办?
没地方住,这个冬天你要冻死他吗?”
“你可以把他接到自己家里啊。”
“我呸!
你怎么不接!”
所有人又吵了起来,为了一间破庙争得面红耳赤,面孔都说不出的狰狞丑陋。
人性的丑恶就宛如深渊,偶尔诞生出来的良知在深渊前也只能如同萤火一般,眨眼便逝。
这就是凡俗。
“没见过世面的土狗。”
爷爷的话响彻在王小明脑海里,他有些理解自己爷爷为何瞧不起这些家伙了,并不讨厌,只是觉得有些无趣。
他没有争论什么,默默带着大黑狗走出破庙,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离开,来到了大山上爷爷的墓前。
他开始沉下心来,专心研究着爷爷留下来的那本古籍,按照上面的吐纳方法呼吸起来。
这是爷爷留下的唯一遗愿了。
山中寒风入骨,有好几次晚上王小明都有些撑不下去了,大黑狗依偎着他,提供了些许热量才坚持下来。
某一日。
倒春寒来了,是春天到来的象征,但也是最冷的几天,春雪消融,会死很多人。
“爷爷....”那一夜,就在王小明彻底支撑不住寒意倒在地上,即将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一道白茫从他的鼻间凝聚,如两道白龙,相互交缠,随即涌入他的丹田,再从丹田涌入了七经八脉之中。
西周的寒冷仿佛消逝了,他的身体变得无比的温暖,像是在温暖的被窝里一般。
王小明终于熬过了最难熬的几日,成功活了下来。
当王小明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身体说不出的轻盈,西周的一切都无比的清晰,花草鸟鱼,看的更清楚了。
仿佛重生。
大黑狗懒洋洋的趴在他的身旁。
“你还活着呢。”
王小明感慨。
大黑狗脸一沉:“呜.....”王小明摸了摸它的狗头,起身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虽然有些饿,并且精神异常充沛。
他跳进水潭,一会便抓了几条鱼生活烤了起来,又顺便抓了几只兔子,跟大黑狗一起吃了起来。
此刻的他,发现自身速度和力量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再也不用担心会活活冻死饿死,一切都归于那本书的功劳。
爷爷果然没有骗我,真的可以强身健体。
“哼,莫欺少年穷了!”
王小明歪嘴一笑,信心爆棚,下意识就是一拳狠狠砸在身旁的树上。
嘎吱——清脆的骨头断裂声传来,骨头断了。
“靠!”
王小明骂骂咧咧养伤,养了大半个月。
春天的时候,王小明没有下山,除了陪在爷爷的墓前,就是抓些吃的,按照古籍继续修行。
他己经隐隐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一股气,运转在丹田之中,如一条细微河流。
书上说吐纳之后,便是驭器。
将气附着在想要驾驭的物品上面,牵引出去,就叫驭器。
王小明扫视了西周,没发现什么东西,就伸出双指戳了戳大黑狗的肚子。
“飞!
飞!
飞!”
大黑狗投来了一个鄙视的目光。
王小明叹气,开始继续修行。
时间缓缓流逝。
二丫有时候会跟随父亲上山采药,然后偷偷给王小明带来一些吃的。
偶尔也会传来一些消息。
比如破庙谁都想要,但是吵了太久没有结果,导致现在还一首放在那里,刘季几个村痞甚至就睡在里面,当宝贝一样。
对此,王小明淡淡笑了笑,毫不在意。
仅仅就这么几个月,却熬过了生和死,心态早己改变。
....两年过去。
又是一年大雪。
王小明喝泉水,吃野兽,无欲无求,很是平静。
当然也有不平静的时候,比如有一次不小心杀了一只想要偷袭它的野狗,跟大黑狗一起吃肉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活生生被追了两里地。
某一日。
王小明从闭关中醒来。
忽有所感。
右手轻轻抬起。
身旁,一柄他专门制作的简陋木剑突然开始颤抖,紧接着凭空飞了起来。
王小明轻轻挥手。
“去!”
咻!
木剑凭空疾射而出,死死插在数米外的枝干之上!
看着这一幕,大黑狗瞪大了狗眼,心想以后不能随便咬这个家伙了。
“成了!”
王小明咧开嘴笑了笑,眼神中也不免闪过一丝激动,那柄木剑此刻在他的手中,宛如一条游鱼,指哪飞哪。
玩了一会儿,他下意识的看向山下。
“二丫似乎很久没有上山了...”王小明自言自语,有些担心。
第二个月,第三个月,还是如此。
二丫和他爹,都没有上山采药。
这是很少见的事情。
“刚好我也很久没有下山了。”
王小明犹豫了会,带起木剑,开始朝着山下走去。
当王小明颇有些期待的来到几年没进村子时,却忍不住皱了皱眉,村子街道上一片狼藉,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村子前的小水沟中,十几具尸体跟垃圾一般堆在那里,血水跟雪水混合在一起,他们血肉模糊,身上皆是刀伤。
王小明蹲下身子,认出了一个人。
那是以前村子里面经常欺负他的小黑子,现在都快砍的快认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