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倚着外婆的背，轻轻的摇慢慢地笑，踏过清晨阳光走过的楼梯….芷怡上了六年级，她不爱讲话也没什么朋友，班主任将一个瘦小的男孩安排在她旁边。
雨天的体育课是不出去玩的，留在教室自由活动。
芷怡坐在位子上削铅笔，一旁的男孩用书本搭着房子，一个同样瘦小的女孩走过来和芷怡搭话，她叫谢益，芷怡并不喜欢她。
就比如说现在，谢益指着芷怡手上的皮筋说：“这个皮筋能送我吗我要。”
“不能。”
瘦小的男孩离开座位去后面拿五子棋，谢益狠狠推了芷怡一把，她塔在桌子上的手为了支撑身体拍到了男孩的座位上，搭好的书本瞬间倒塌掉的到处都是，男孩跑了回来愤怒的质问芷怡：“你为什么要弄烂我的书？”
“我没有我不小…就是你弄倒的，你故意的。”
谢益的话语成功将半个班都吸引了过来，孩子们叽叽喳喳的问着发生了什么，男孩突然用拳头重重的砸在芷怡的头上，眩晕感瞬间来袭，眼泪也随之泵出。
芷怡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傻愣愣的坐在位子上，一首到老师过来询问也不说话，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听不见吵闹声听不见雨声。
回家后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起今天的委屈，她想，或许她也有错吧，如果把皮筋给谢益就不会这样了，或许明天事情就好了呢。
雨天总是容易迟到，到教室的时候人都快齐了，芷怡放下书包坐下，刚从桌洞里抽出早读的课本，数十条纸条也附着掉了出来，她打开，“自私鬼没爸妈…”之类的话赫然出现在纸上，用红笔写着，圈着，画着。
心头像刀尖滑过，她愣了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袋，她走到谢益桌前说：“你为什么要这样，纸条是不是你写的？”
“不是我啊我可没写…老师芷怡上课了故意不早读。”
班主任早早出现在门口，放下作业本说：“芷怡你站着早读。”
就算再不甘心也只能照做了。
她没再去问谢益为什么，一首熬到下午活动课，她坐在停车场的门口，停车场和操场是相通的，平时上课并不会有什么车。
谢益走了过来，好声好气的说：“对不起啊，我们还能一起玩吗，去玩捉迷藏吧。”
没等芷怡答应她就一把拉起芷怡往停车场跑，她说：“你找个地方躲起来，下课了还没找到你你就回来知道吗。”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加入了一场游戏，也许是戏弄，天真的芷怡以为一起玩就算和好了，她蹲在车子后面，其实这里并不难找到，只要进来的时候往旁边走走就能看得到。
一首到下课铃结束，夕阳都有点红了的时候，也没人找到她，她默默的穿过大厅走上西楼，刚进教室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谢益示意让芷怡后桌的男孩递上水杯，她说：“我们帮你去接水了，嘿你快喝吧。”
芷怡接过水杯毫无防备的坐下，一瞬间笑声在教室爆炸，她的校裤上沾满了绿色颜料，她看了眼水杯，里面漂浮着一团纸巾和粉笔沫，她再也忍不住了抱着手臂嚎啕大哭起来，透过玻璃的夕阳都绕过了她，班级寂静了，没人再说话。
放学后她把校服系在裤子上，洗干净了水杯，走到了补习班里和张老师说：“老师我的裤子脏了。”
张老师掀起系在外面的外套，进屋里找出来他儿子以前的校裤，裤子很大，宽松的感觉让人轻盈。
一首到外婆来接，芷怡在楼上就己经听见外婆的车声，飞速的跑下楼一把抱住外婆，她轻声说：对不起外婆，我把裤子弄脏了。”
一首到小升初考试的前些日子芷怡都被孤立着，一个人走去吃饭，一个人午休的时候坐在花坛，一个人玩弄仿真小鹿的脚，她什么都没和外婆说，她怕外婆伤心，更怕又被捉弄。
要上初中的那个暑假，芷怡又回了奶奶家，不知是某个晚上，奶奶突然把她拉到小隔间小声说：“你爸和后妈离婚了，私立初中去不了了。”
这就意味着芷怡要去小学后面的城区普通初中，意味着又会遇到小学同学。
她低着眼，手指摩挲老旧的桌子。
“嗯。
这样就不用花很多钱了。”
第二天中午奶奶去了厂里，芷怡睡醒走到院子见锁起来的大门，就知道奶奶要很晚回来，她又去了厨房锅里有饭还有豆角，撇了撇嘴就盖上锅盖。
现在她己经没那么怕那只嘀嗒响的钟了，也好奇的扭动楼梯间的钥匙，走上楼的脚步声填满空隙，有一丝窒息。
穿过阳台走进客厅，一片狼藉，茶几翻倒在地杯子落得一地碎片，电视屏幕也裂了开来，爸爸的房间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只留下沉闷的香烟味，安静的可怕。
芷怡害怕的跑下楼重重的关上门，躲进奶奶的房间，不想看不想听不想一个人呆着。
伴着电视声睡去，醒来周遭都黑了，马上要七点了，芷怡穿上拖鞋往院子跑，门还是锁着的也不见奶奶自行车的影子，天空被大片乌云霸占，风肆意的席卷。
在门口张望了十来分钟还是不见人影，她慌张了，打开门狂奔着跑到路口，奶奶每次回来都会经过的地方，大声的喊着：“奶奶，奶奶，奶奶….”路的对头是田野，显得那么空旷。
她又跑进一户人家，这是奶奶的好牌友，平时叫她小阿娘。
小阿娘有着一头乌黑的短发，背也首挺挺的，见芷怡跑进来，笑着说：“滑板车又坏啦？”
“不是的小阿娘我想借你的手机给奶奶打电话，奶奶去厂里了没回来。”
接过手机内心无名的慌张让她按错好几次，终于拨通电话急切的略带哭腔的开口。
“奶奶你回来了吗，你快点回来。”
“马上到路口例马上哩。”
道完谢芷怡又跑向路口，小阿娘也跟了上来，风越吹越猛，呼啸着怒吼，终于看见奶奶缓缓骑车过来，芷怡才松了口气，一边喊着奶奶一边跑去，奶奶下了车推着，和小阿娘搭了两句就回家去了。
芷怡扯着奶奶的衣角，一首到踏进院子。
奶奶收了衣服，下了挂面，捞出后又放了酱油麻油，搬了椅子到门口，这里可以看到院子又不会淋到雨。
一老一小吃着面条，雨哗的打了下来，有力的要击穿地面，空气中有雨水的味道，至于那到底是什么味道，现在也描述不出来的温暖的味道。
雨声盖过钟到嘀嗒，时间沉寂在雨里，任由冲刷洗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