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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招安做营官

发表时间: 2024-08-25

却说日俄战争前夕,日军参谋本部派出大批特务潜入中国东北各战略要地,十分活跃。他们化装僧侣、教士、商人,收买土匪、大团、保险队编为日军别动队。指使他们搜集情报,扰乱俄军后方,割电线、毁铁路、烧粮草、焚仓库,牵制俄军行动。新邱的蒙匪头目巴布扎布,率众效忠日军,被编为钦命正义军;曾任辽河两岸八所巡捕局总巡长的巨匪冯德麟,又摇身一变当上了日军的东亚正义军大队长。

日军特务小川大尉,久在辽西一带刺探情报。他在新民城开设小川洋行,作为据点,兼卖军火、鸦片、海洛因,他有时穿和服木屐,招摇过市;有时身着军装出入日军关东总督府。此人号称支那通,说一口好中国话,生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却心似蛇蝎。他早把张作霖看在眼里,觉得此人非比寻常,大可利用,定要抓到手中。

因此,他几次托人去拜会张作霖,但都遭到了拒绝。

于是,小川就寻找机会杀鸡给猴看。两天后,日军关东总督府发布一条战报:日军宫本联队在新民府柳河沟一带进行军事演习时,遭到马贼压东洋袭击。皇军为了自卫,已将马贼全部消灭。

又过两天,小川大尉单刀赴会,只带一名副官,亲自拜访张作霖来了。他身着黄呢子军装,头戴红箍小沿军帽,肩章上金线闪闪发光,胸前特地挂上了一排军功章,盛气凌人,昂首而入。此举出人意料,张作霖暗吃一惊,心想事情要扎手了。他立即打定主意:硬话既已说出,此时决不能拉松。这个鬼子再厉害也得掂掂他的份量再说。张作霖神色自若,客客气气,把小川让到上座,命人沏茶敬烟,又一挥手,让站在堂屋斜插快枪的四名弟兄退了下去。

小川向四下略一打量,点头说:“我是皇军小川太尉。打搅,谢谢。”

张作霖微微一笑:“久闻大名。”

小川傲慢地说:“知道我?很好!张君,贵国有句成语‘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懂吗?”

张作霖故意一愣,摇头说:“这个文词儿,不懂!”

小川单刀直入了。他笑眯眯地说:“‘压东洋事件’你该知道了吧?”

“风言风语,还不清楚。”张作霖仿佛毫不在意。暗道:你他妈敲山震虎,错翻了眼皮。张某不是面儿捏的!

小川眯缝着眼睛盯张作霖:“遗憾哪!太遗憾了!”说罢以目示意。直挺挺站在他身旁的副官“哈衣”了一声,忙从斜背身后的大皮包中掏出一个包裹,双手放在桌上。小川解开包皮,往张作霖那边推了推:“张君,这是五千元金票,五千元!请你收下吧!”

张作霖故作不解,又把金票推了回去:“这,这是什么意思?”

小川哈哈大笑:“张君,别开玩笑了。只要你把钱收下,我们就像好朋友了。”

张作霖说:“咱们江湖中有句话,‘花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么多金票我不敢收!”

“张君,你是不愿意和皇军交朋友吧?”小川勃然变色,嗓门也提高了。

张作霖却慢悠悠地说:“咱们讲究‘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可也得真心实意,志同道合。我和阁下素无交情,初次见面。这,这交朋友……等我琢磨琢磨再说吧!”

小川又把语调缓和下来:“好!考虑考虑也好嘛!请说定了,什么时候正式答复?”

张作霖站起身来给小川斟茶:“请喝茶!”

小川也霍地站起身来,面色煞白,语露杀机:“张的,你还要较量吗?还是祸到临头后悔迟了!”一扭头,气呼呼往外便走。副官赶紧把金票塞进皮包跟了出去。

事隔不久,盛京军衙门突然收到日军关东总督府一纸抗议,声称新民府八角台匪首张作霖企图袭击日本兵营抢劫军火,形势严重。强烈要求清方对此采取断然措施。不然,一切严重后果均由清方负责。

将军赵尔巽收到日军抗议,十分紧张,唯恐因此引起交涉不好收拾。他把高等顾问日本人田中义一请到书房,商议该如何处置这一事件。

这个田中,原是日本政界有名人物,只因一时失势,来到满洲待机而动。日本明治四十三年出任日本首相。那田中身在赵将军幕府,却别有居心,张作霖一案引起他很大兴趣。田中要事先摆上这颗棋子儿,等着日本另走高招。因此,建议赵尔巽收抚张作霖,使这位乱世枭雄,从此踏上青云直上的官府阶梯。事后张作霖得知此事,真是感激流涕,终身难忘。二十余年后,张作霖在北京登上大元帅宝座,田中再任日本首相,二人以特殊关系一直保持私人外交。张作霖标榜义气,感念旧情,当然对之多有让步,私下与田中订些丧权辱国密约,以维持自己的势力。那张作霖机警诡诈,岂是任人摆布的傻瓜,他明白这叫互相利用,早已留下后手,所有密约都以个人名义签订,之后,局面一变,就概不认帐了。张作霖在皇姑屯被炸前后,日本曾大造舆论,指责张作霖反复无常背信弃义,践踏条约等等,指的就是这类勾当,已为日后“九一八”事变安下了伏笔。这是后话。

却说田中顾问被请进书房,赵尔巽拱手请教:“先生熟悉日本外交,请问此事该怎样处置方为妥善?”说罢将日军抗议递了过去。田中看过,沉吟半响方说:“大帅打算怎办?”

赵尔巽来回踱步,颇费思考,他说:“日本抗议难免过甚其词。只是军人跋扈,倘因一匪首引起交涉,实与邦交不利。愚见唯有责成新民府将张匪剿灭,此事也就平息了。”

田中以指轻敲书案,慢条斯理地说:“辽西地瘠民贫,马贼遍地,如果只用兵剿,还不是东剿而西窜,此溃而彼起,事有前例,似非上策。我素喜研究匪情,知道这个张作霖,人颇狡诈,擅于驭众,一些匪帮甘受其指使。他与地方士绅官府人员颇有交往,上下勾结,势力不小。我看,如何处置张作霖一案,大帅还须仔细斟酌。”

赵尔巽说:“先生必有高见吧?”

田中说:“我知道,现在日军正全力准备对俄作战,派到新民府的有一特务机关老手小川,正多方在辽西收罗马贼,或拉或打,务使归彼所用……”田中把话停下,从西服上兜中掏出方方正正的白手帕,轻轻拭拭小仁丹胡,又慢慢说下去,“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也许小川未能把张作霖抓到手,才发出这一莫须有的抗议,想借大帅之威来压服张作霖,然后他再另行动作。试想关东总督府当此军务倥偬之际,未必会顾及这一帮马贼吧?”

赵尔巽真是顿开茅塞,拱手说:“先生洞悉内情,本人受益非浅,还请继续赐教。”

田中一笑:“好嘛!这个张作霖可谓因祸得福,竟被小川推进了将军衙门。大帅何不利用这一机会,恩威并用,把张作霖收抚过来,然后略作外交辞令便可对日军了却这一公案。张如受抚,可委以相当武职,他必感激大帅知遇之恩,矢志报效。倘能如此,大帅则得人于草莽之中,目前可用他遏制辽西群匪,将来也必大有用处。区区浅见,请大帅参考。

赵尔巽起身拱手:“先生老谋深算,所提建议本人当为考虑。”

其实赵尔巽早已知道了张作霖这个人物。那位三姨太太遇劫被救,回到奉天曾一再称道张作霖如何保护官眷有功,向将军求情提拔此人。赵尔巽偌大身份,怎好为一匪首有所表示,听过也就算了。经田中这么一提,不禁联想起三姨太太所说之事。他心一动,看来张作霖早示归顺之意,倘加收抚,可水到渠成。主意既定,便一面命幕僚拟一公文,送到日军关东都督府,略谓:对张作霖一案,深表遗憾,本将军将妥善处理,以睦邦交。同时派委员会同新民府知府火速招抚张作霖。赵尔巽口谕:待张率部投诚之后,即委以相当官职。

知府增韫知道经丞赵福与张素有来往,命赵先往八角台晓谕张作霖,赵将军已派委员会同本府办理招安事宜,大好机遇,勿负厚望。赵经丞见了张作霖,笑容满面高高拱手:“恭喜,恭喜,团练长指日高升了。”随即说明增知府特派他前来,晓谕赵将军招安等情。

好个张作霖竟是这样精细,当升官发财的宿愿即将实现之际,他却格外慎重起来,事出突然,小心官府有诈!他婉转向赵经丞说道:“众位大人这样恩典,使弟万分感激。只是事情来得忒急,若和弟兄们商量,怕要耽误时间。这样吧,明天兄弟先跟经丞到新民府谢恩,等上头给我下委之后,再来领弟兄们开赴兵营。

张作霖当晚悄悄把张景惠、汤二虎、张作相和从三界沟带来几个得力帮手,找到一起,向他们交待招抚一事和他的打算。

张景惠不放心:“大哥自己进新民,我看不保险。去年驻防的白协领不是用诱降办法砍掉了广宁毛老八的脑袋?还是听听风声再说吧。”

张作霖说:“舍不出孩子套不进狼。咱弟兄要洗手当官,就得先豁出去一头!”

汤二虎拍胸脯说:“干吧大哥!新民府敢下毒手,咱就领人打进城去劫法场。

张作霖十分沉着:“大伙都沉住气,等我的消息。若有风吹草动,赵经丞会先来送信儿。我走之后,千万把八角台守好,小心有人乘虚而入。

张作霖换上绸衫缎褂,在贴身衣兜里揣一只上了顶门子儿的三号小撸子,坐上烧锅的小车子,跟赵经丞进了新民城。

到了知府衙门,赵经丞先上去回禀。不大工夫,过来一个大帽箭衣的亲随,对张作霖垂手说:“增大人在花厅召见张团练长。”

张作霖跟亲随进了花厅,曾韫微一欠身,张作霖单腿半跪打千:“承蒙赵将军和大人收抚,小民得遂报效朝廷之愿,特来谢恩。”

曾韫略一伸手:“张团练长请起落座。”随即打着官腔嘉勉几句,然后转入正题:“大团都带过来了吧?”张作霖说:“回大人,上头下委后,大团随后就到。”曾韫略转眼珠“唔”了一声,便命赵经丞把张作霖安排在招待官商的一等大客店高升栈好好款待。

张作霖在高升栈呆了三天仍未接到委任,心中有些不稳。这晚上他正在炕桌上摆弄牙牌占卜吉凶,忽听窗外有串店小贩叫卖:“烧鸡咧,烧鸡。哪位老客用烧鸡。”张作霖立即听出汤二虎的声音,忙朝窗外说:“进来,我先看看。”二虎悄悄推门而入,只见他手提装鸡的亮匣,身扎围裙,瓜皮小帽低压着眉毛,张作霖示意把门关好,又朝窗外看了看,低声说:“兄弟,你怎么闯进来了?”

二虎低声说:“大哥走后,我们就派人进城打探消息,听衙役王头说,知府把你圈在高升栈。大伙儿都毛了,我抢着赶来看看是不是出了乱子。

张作霖说:“别听衙役们瞎说,人家高看咱弟兄,请我住在高升栈,款待挺好。只是等三四天了,还没下委任,我心里也有点犯核计……”

二虎不由放大嗓门儿:“一定是这伙王八蛋没安好下水!我他妈早防备了这一手,乘天黑已经把红螺砚的人拉进了城外柳毛子里了。我看就来它个不管三七二十一,回头就领弟兄们从东关打进来,先奔大商号作几票肥买卖,大哥跟我们一起回八角台吧!”

张作霖沉下了脸:“快小点儿声!这叫干什么?你马上连夜把人给我带回去,等候消息,不能把事情闹砸了锅!”

二虎一拍胸脯,又要说什么,张作霖狠瞪一眼摆手制止,他这才悻悻而去。

头两天曾韫就给赵尔巽上了禀帖,说张作霖只身进新民府受抚谢恩,八角台大团却按兵不动,显然心存疑虑,请大帅尽速发委,明令任官,以安其心,免生枝节。

两日后,奉天将军衙门的加急文书下到了新民府:查张作霖弃暗投明,报效朝廷,殊堪嘉许。将张原部改编为游击马队一营;步兵两哨。任命张作霖为马、步队游击管带,任张景惠、张作相为哨官。立功之后,另有升赏。

张作霖冠戴整齐,在府衙大堂谢委,行礼如仪。衙内刑房、主簿等援例道贺。知府设宴,命下属官员及师爷作陪,曾韫只到席前略一应酬就回二堂去了。张作霖倍尝当官滋味,不由眉飞色舞。

八角台大团这才全部开进新民兵营进行改编,张作霖宿愿得偿,一跃而为清朝地方队伍的堂堂营官了。

不久,为镇压革命党,赵尔巽任命了张作霖为奉天国民保安会军令副部长。经张血腥镇压,好不容易燃起的革命火焰,已濒于烟消云散了。张作霖倍受赵乐巽嘉奖。一跃成了东三省总督的得力臂膀,张作霖更加忠心耿耿,俨然是一个誓与革命党不共戴天的干将了。

不几年的时间,善于钻营的张作霖,利用各种关系,终于爬上了东三省巡阅使的宝座。争权夺利战不休

直奉联手打败皖系之后,先前唯段祺瑞马首是瞻的北京政府此时也掉转方向开始对曹锟和张作霖唯命是从。这样北京政府由谁来组阁,就成为直皖战后直奉两系军阀争夺的目标。

战前安福系控制的内阁曾逼迫一时倾向直系的靳云鹏多次辞职,因此在战胜皖系后,总统徐世昌一时为适应直系的需要,劝说靳云鹏回院办公,又下令免去安福系三总长,由田文烈兼职交通总长,财政、司法各由次长代理。但曹锟仍认为内阁的组成不甚中意,要求改组。曹锟推荐直系元老王士珍组阁。他认为王士珍是北洋元老、直系前辈,声望高、德誉隆,一向主张和平,控制中枢,南北统一之局可成,张作霖绝然不会反对。但张作霖统兵入关后,气焰正高,根本不把直系诸子放在眼里,当曹锟提出由王士珍组阁时,张作霖竟一翻白眼,说:“这一仗原是为靳云鹏打的,咱们赢了,三哥您反而要扔掉云鹏,您这话能说得过去吗?”言外之意,是仍然请他的儿女亲家媒人靳云鹏复职。而徐世昌此时想用自己的老朋友徐树铮组阁,但遭到曹、张二人的坚决反对。曹锟声言:“吾辈今日之战,牺牲许多生命,是为国民争人格,并非为官僚造机会。”张作霖也声称:“与其用徐氏组阁,何如使翼青复职,俾各方面均易接受。”经过曹、张的几番争执,最后达成协议,总理一职暂让直皖战争前的原总理靳云鹏继续担任。大总统徐世昌对曹、张两人推荐靳云鹏组阁不敢有异词,这样靳云鹏就在直奉军阀都想保持均势的局面下当上了总理。

事与愿违。由于直奉军阀之间为争权夺利,存在着严重矛盾,所以很快就引起曹锟和张作霖双方对靳内阁的不满。曹锟认为靳内阁有亲奉疏直的倾向,埋怨内阁在分配军费上不公平,欠直系军饷平均达半年以上,而欠奉系军饷仅两个月;张作霖“经略”蒙疆,从内阁那里获得了700万元,而曹锟“经略”陕西,只拿到100万元。直系军阀对这个内阁很不满意,曹锟的兄弟曹锐曾当面骂靳云鹏:“你不配当家就得滚蛋。”张作霖则认为靳内阁偏向直系,指责内阁在升官分爵上不公平。张企图在长江流域安插自己的势力,可是靳云鹏慑于舆论,不敢任用那曾扮演了一曲复辟帝制丑剧的张勋。再加上长江流域一带原直系势力强大,所以靳内阁不敢秉承张作霖的旨意,相反任用了曹锟推荐的齐燮元任江苏督军,尤其使张作霖不满的是内阁竟任命吴佩孚兼任两湖巡阅使。张作霖认为这是靳内阁有意帮助曹锟扩展势力,故意与他为难,看来这个儿女亲家也靠不住,决心倒阁。

正在这时,原袁世凯的秘书长梁士诒看到直奉两系军阀都对靳云鹏不满,抓到靳内阁在财政上的严重危机,大肆活动。梁士诒是广东三水人,前清进士。1907年任京沪、沪宁等5条铁路提调和交通银行总理,袁世凯组阁时,任他为邮传部副大臣,从此帮助袁世凯,参与密谋。民国成立,袁世凯当了大总统,梁士诒为秘书长,兼任交通银行总理。民国元年至民国五年,他曾是袁世凯左右炙手可热、权倾当朝的人物。

梁士诒先派人到张作霖处游说,许诺自己组阁后一定听命于张作霖,给奉军多筹军饷,并联络南方合作倒直。张作霖见梁士诒送来了这么丰厚的“见面礼”,表示可以考虑。但当时曹张尚在合作的蜜月时期,扶植谁来组阁这样的大事自然得征求一下曹亲家的意见,因此,他答复梁士诒派来的说客说:“只要曹亲家赞成,我这边没有问题。”有了张作霖这一言九鼎的推荐,梁士诒的底气足多了,就去面谒曹锟。最初张作霖推荐梁士诒组阁时,曹锟和吴佩孚因另有组阁人选,一致反对梁士诒组阁。但是,梁士诒是个惯耍权术的政客,又善于对内搜括,对外借款,素有“财神”之称。他在为袁世凯筹借帝制经费时,就曾受到袁的赏识。这次,梁士诒知道自己要上台,非得打通曹锟这一关不可,否则上不了台。因此他在被张作霖提名后,就四处放风,表示自己组阁后,将迅速筹发直军军饷。这回曹锟还信以为真,因此当梁士诒亲自来拜访他时,曹也就开门见山地问:“梁士诒,你可以替我筹够500万的军费吗?500万元!”曹锟的金口也不小开,说出来都把“财神”给唬住了,毕竟梁士诒并非等闲之辈,很快镇定下来,他仔细一想此次机会难得,何不先答应下来,坐上了总理的位子再说呢!想到此,对曹锟的这一漫天要价也就欣然答应下来。由于梁士诒慷慨承诺,曹锟这时也答应暂让这位爽快的“财神”上台过把总理瘾,这样由张作霖一手扶植的梁士诒于1921年12月24日正式当上了内阁总理。总理就职当天,各军阀发来的贺电堆成了一座小山,可梁士诒翻来翻去,独不见吴佩孚的贺电,诚惶诚恐中求助于张作霖,张胸口一拍,说道:“你尽管放手做去,不必多顾虑,一切问题自有本帅做主。”

曹锟这次可打错了如意算盘,满以为梁内阁会承诺尽量多筹军饷给他的。哪知梁士诒内阁是名副其实的亲日派奉系内阁,上台前梁的许诺只不过是舌头打一转,一旦当上总理,他就把先前对曹锟的承诺抛到了九霄云外。

1922年元旦,梁内阁上台仅几天,不顾直系将领的强烈反对,按照当时已与皖系相勾结的张作霖的“建议”,下令特赦了段芝贵、陈文运,刘询、魏宗瀚、张树元等皖系战犯;l月5日,梁士诒又公然启用被“五四”运动打倒的卖国贼曹汝霖、陆宗舆为实业专办和北京市政督办,梁的这一倒行逆施即刻激起了全国各界人士的强烈反对。

在军费分配上,梁内阁更是袒护奉军军饷,百般为其张罗,对直系派来索饷的代表则虚与委蛇,搪塞敷衍,总之,在梁士诒组阁后,张作霖的发言权高到极点,而直系首领曹锟在中枢的地位几乎降为零。

梁士诒组阁后,还大肆进行中日两国外交活动。当时,正好中日两国代表在华盛顿进行关于山东问题的谈判,梁士诒大搞亲日外交,他允许将胶济铁路改为中日合办,聘用日本技师及车务长、会计长。这一出卖中国主权的行为激起全国人民的不满,反对梁士诒的亲日卖国政策,反对召用卖国贼的巨大声浪迅速席卷全国。

曹锟起初还认为梁士诒会兑现上台前的许诺,给直军多筹军饷,可万万没想到这个“财神”耍权术竟耍到他老帅头上,曹锟恼羞成怒,抓住梁内阁的亲日卖国政策招致全国反对这一时机,授意吴佩孚联络直系各省的督军,发动了一场讨梁内阁的“电报战”。1月5日,由曹锟的心腹大帅吴佩孚首先起而攻之,电文中大骂梁士诒“勾援结党,卖国媚外,甘为李克用、张邦昌利用”。瞬时,直系都督齐燮元、萧耀南、冯玉祥、陈光远等紧紧跟随,接连发表通电,痛斥梁内阁的亲日卖国政策。

曹锟授意的“电报战”,借反对亲日卖国政策为名,来反对由张作霖一手扶植的梁士诒内阁。直系诸将领的通电由吴佩孚发其端后,便像连珠炮似的一发而不可收。他们揭发梁士诒“独借日款,显系以华会闭幕在即,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手段,施其盗卖伎俩。”又揭露了梁士诒借用日款举办沪、汉、宁长途电话的另一阴谋。他们再揭露梁士诒接受日本借款贿赂的阴谋,并进一步声明:“如有以梁士诒借日款及共管铁路为是者,则其人既甘为梁氏之谋主,即属全国之公敌,凡我国人,当共弃之。”这里所指的“谋主”和“公敌”显然是指梁内阁的后台老板张作霖。“电报战”越来越凶,调子越唱越高,他们在历数梁士诒罪名后,要其自动下台。

梁士诒内阁本来是张作霖一手扶植起来的,这时曹锟手下的诸将斥责梁士诒愈厉害,梁求救于张作霖亦愈迫切。张作霖眼睁睁地看着吴佩孚发出一份份讨梁电报,苦无良策对付,只能以私人名义劝慰梁总理“安心供职”,表示“万不能使己所拥护之人被斥去位。”梁士诒既有张作霖作靠山,也就厚着脸皮采取“笑骂由他笑骂,好官我自为之”的态度,捧牢总理大印而不让。

梁士诒不肯下台,曹锟岂能罢休?1月19日,他又授意吴佩孚联络山东、河南、陕西、江苏、湖北、江西六省督军及省长联名上书徐世昌,要大总统顺从全国民意,将梁士诒免职,否则的话,这六省将与梁内阁脱离关系。湖北督军萧耀南还在吴佩孚的授意下,召集了部下高级军官的紧急会议,商议驱梁及湘、鄂直军北上的问题。次日,梁士诒的勇气终于消失,不得不借“请假”之名到天津躲起来。

张作霖得此消息,不胜恼怒。梁内阁是他一手扶上台的人,此时曹锟手下的将领欺人太甚,一逼再逼,他实在忍无可忍了。1月31日,张作霖直接发电报给徐世昌,要徐大总统管管这些破坏纲纪的行为,如果徐世昌不能制裁,他就要联合其他力量代替北京政府加以制裁。梁士诒也在天津趁机兴风作浪,煽动张作霖赶紧向直系用兵。

靳云鹏、梁士诒都在争得曹锟的同意后,才登上了总理宝座,但也都是因为又得罪了曹锟被这位手握重兵的大帅轻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