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
死在燕祁之娶顾青青为后这日。
大概是生前饱受折磨怨念太深，我的灵魂久久徘徊在皇宫里。
我去看了帝后大婚。
大婚很热闹，比燕祁之娶我那日还要盛大。
顾青青一脸娇羞地冲着他笑，而他则是温柔的牵过她的手。
我看见守在我门口的宫人见我没有鼻息后，跌跌撞撞地跑到燕祁之大婚的现场，俯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话。
燕祁之眼神有略微的停滞，随后沉着脸将那个宫人教训一顿。
“死了就死了，随便拖出去丢了就是，慌慌张张做什么！”
于是，我亲眼看着他们把我的尸体随便一裹，丢在城外的荒山上。
顾青青体贴地问他要不要跟上去看看，毕竟我跟他夫妻一场。
他摇着头说：“不用。”
“大婚之夜别提她，晦气！”
他把顾青青推倒在床上，温柔地抚着她的眉。
可是当天夜里我亲眼看着他带着人骑马出城。
其中的几个是将我尸体丢到荒山上的宫人。
燕祁之把我的尸体从荒山上捡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我竟然发现他的眼底有一瞬的通红。
他把我的尸体关在一处密室里，随后径直去了关押旧帝的牢房，脸色荫翳得可怕。
“慕颜是怎么中的毒？”
旧帝显然没想到燕祁之还会来找他，一种猜测在他心头冒出。
他不确定地问：“慕颜死了？”
燕祁之没有回答。
不过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旧帝没在跟他卖关子，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还能因为什么！”
因为中毒的缘故，他面上是难以掩饰的痛苦。
此时神情却无比得意，癫狂地大笑。
“慕妃啊慕妃，你为了这么一个男人给孤下毒，到最后竟然比孤先死了，你说你可笑不可笑！”
“你说你要报仇，可你的亡夫却比你还活得好好的，你报的是哪门子仇！”
他想撞墙自尽，却被人抢先拦住。
燕祁之抓着他破烂的衣领，蹙起眉不确定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
“我说，慕颜那个贱人为了给你报仇，不惜把毒下在自己身上，也要和我同归于尽。”
“听清楚了吗，燕将军？”
燕祁之不相信，或者说他根本不敢相信。
他松开废帝就往牢房外走，嘴里坚定地喊着：“你休想骗我！”
可是燕祁之啊，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旧帝还是自尽了，临死前他还不忘刺激燕祁之。
“活着的时候你抢不过我，连死都是我先去陪她的。”
“燕祁之，你配不上她，只有我可以！”
我听着他这番话有些想呕。
心里却没来由的难受。
我和旧帝曾经也是别人口中的青梅竹马。
旧帝偏执，在我成婚后为了得到我，不惜设计让燕祁之死在战场上。
知道真相后我为了给燕祁之报仇，半推半就进了宫。
旧帝日日折磨我。
我则日日在他的吃食里下药。
为了怕他起疑，那些放了药的吃食我也会毫不犹豫放进嘴里。
然后呢。
然后我的亡夫回来了，他二话不说地将我视作仇敌，对我百般折磨。
我算计一场，到头来被我曾经最爱的男人折辱致死。
尽管想要不在意，燕祁之这几日脑子里还是不经意地想起旧帝自尽前说的那番话。
他不敢如果旧帝说的都是真的，那他之前那样对我，我该有多恨他。
而我也确实恨他。
可我又不想恨他。
终究到头来我不欠他什么。
许是为了让自己安心，燕祁之给自己找好了无数个理由。
“她这么个贪慕虚荣的女人，怎么可能会为了我这么做，一定都是那狗皇帝骗我的。”
“明明我写过信给她的，她都知道我没死，为我报的哪门子仇！”
“更何况，她报什么仇需要把我全家都杀了！”
他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却抓住了他话里的重要信息，眉头不自觉拧紧。
什么信？
他之前有给我写过信？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收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