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明显的讽刺,心口上扎着的那根硬刺又被他按着往里深入了几分。
“不关你事。”我气闷着,头也不回地走到队伍最末。
凌钺一直没跟上来。
我懒得管他——他又不是需要人时刻盯着的小孩子,反正到了C市,他还是得乖乖来找我。
我和凌钺不是一起值的机,座位没安排到一起。
从Z市到C市的两个小时里,我一直戴着眼罩补觉,直到飞机落了地才醒。
我来C市不是第一次,客户没有派人来接。
我出来后等了一会儿,半天不见凌钺人影,才拉下面子给他发了微信:“人呢?”
凌钺言简意赅地给我发了个定位,是机场里的一家星巴克。
怒火腾地一下窜上头,我一边拖着箱子往星巴克走,一边给他发语音:“你擅自行动之前,能不能先跟我说一声?你要再这么无组织无纪律,我立马给你师傅打电话,让他过来把你领回去!”
“知道了。”我的话音刚落,凌钺无奈的声音就响起在我的头顶。
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我面前,手里举着的咖啡恰好碰到我的鼻尖。
“秦总监,您的冰美式。”
透明的冰块在深褐色的液体里晃荡、碰撞,发出动听的清脆声响。
我只犹豫了半秒,就心安理得地接过杯子,却依然没给他好脸色。
“讨好我也没用。”我说。
“不是讨好。”凌钺顺手牵过我的行李箱,没了之前的阴阳怪气,姿态也低了许多:“是道歉。”
道歉的原因他没说,但我们俩都心知肚明。
“走吧。”我捧着咖啡往前走,火气散了几分,“赶紧放好行李去现场,客户还在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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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我订的是常住的那家。
C市堪堪够上二线,也不是热门的旅游城市,客房向来不紧张,因此凌钺很容易就在我隔壁加了间房。
我把行李箱往房里一扔,就带上凌钺去了政府办公大楼。
政府大楼的安保比普通写字楼要严得多,只能刷工卡进去。
我给熟悉的对接人发了微信,让他下来接我们。他回我:“不好意思啊秦总,我上周刚调岗,现在不负责医保平台了。我叫他们那边另外派个人下去,你稍微等一下。”
这个项目一直是老马在跟,政府这边有人事变动,也只会知会老马,老马从不特意跟我说。
我和凌钺在门口等了十来分钟,才看到一个穿着烟灰色西装、脖子上挂着工牌的政府职员急匆匆赶来。
怕他认不出我,离得老远,我就主动挥了挥手。
然而等他走近,我看清他脸的瞬间,就僵在了原地。
“赵……嘉奇?”我艰难地叫出他的名字。
赵嘉奇很惊喜:“秦萱,真的是你!刚才刘宇跟我说AT的总监叫秦萱,我就在想会不会是你!”
我看着他脸上一如从前的阳光笑容,心头霎时间涌上来无数种滋味,过去的记忆也都走马观花般在眼前不断浮现。
“呵呵。”我干笑两声,压下鼻间的酸楚,尽可能自然地问起:“你什么时候来的C市?我上一次出差过来好像还没看见你。”
“有两个月了吧。”赵嘉奇皱着眉头回忆,“上个月你们马经理来,就是我对接的。”
“哦。”我点头,正纠结着要怎么把话题进行下去,凌钺突然出声:“外头风挺大的,要不咱们先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