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又有一封信出现在了我屋里。
赵洵道:「西山有恶匪,盘踞多年,此恶匪,实乃叛军余孽,我已向皇上立了军令状,明日前往西山,必将恶匪悉数剿灭,若能平安归来,三姐姐可否圆我一个心愿?」
西山恶匪之名,人人敬而远之,亦知晓难以剿灭的程度,非是搏命乃至丢了性命,亦不一定能将其悉数剿灭的。
赵洵的心意,我已然知晓,看着信上的一字一句,我一夜未眠。
翌日一早,我着红裙,乘马车出府,后站在城楼之上,远远地眺望过去。
赵洵一身红甲战袍,骑在马背上,神色肃然,威风凛凛。
少年鲜衣怒马,当是这般,总能引得少女怀春。
既然我的婚事本就由不得我做主,不如选个真心实意待我好的人。
赵洵抬头往城楼上看了过来,眉眼间的深沉,刹那间化作缕缕春风,搅动了一汪池水,涟漪阵阵。
显平侯府往明府数次递了帖子,次次都被退回了。
两府当年互送的信物皆已互相还至各家,当年立的婚书更是因皇上的圣旨,早已作废。
自退婚后,我父亲明相与褚晔在朝堂上时常针锋相对,两府的情谊早已不似从前了。
三个月后的中秋佳节,我去寺庙进香,不想桑落从外面进来,匆忙在我耳边耳语了几句。
我倒是没想到褚晔会来寻我。
寺庙后院本就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加之褚晔派了人守着,我同他私下见面一事,不会有外人知晓。
然而多日未见,我竟不知,褚晔的面色憔悴了许多。
他倒是一改往日的冷漠,见到我时,眼中流露出了欣喜之色。
他往前走时,我远远便道:「褚世子,无需再往前了,就这般说吧。」
我认识褚晔多年,还从未见过他如今这番小心翼翼的模样。
他的身形削瘦了许多,一双寡淡的眸子,流露着怅惘之色。
他轻扯唇角,似要同我扯出张亲和的笑脸来,可他往日里待我冷漠惯了,如今我见他这副模样,反倒觉着不习惯了。
「这些日子我往明府递了许多帖子,你可知道?」
我道:「知道。」
他又摆出一副不解的模样来,问我:「那为何还要将帖子给退了?」
我平静地看着褚晔,一如他以往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道:「褚世子,我来见你,便是想要告诉你,日后别再给明府递帖子了。」
「为何?」他错愕地看着我,「若是你还怨我当初平叛时没有救你,我……」
「褚世子慎言。」我打断了他。
直到现在,褚晔都不知我求皇上废除婚约的真正原因。
我看着他,一如他曾经看我,淡漠道:
「我追逐你多年,你因我二人有婚约,待我一向也是礼数周到,直到那日,叛军以我相挟,你却半分犹豫都没有。」
「那日哪怕你只皱一下眉头,我都觉得死而无憾,可你做了什么?」
我永远都忘不了,我被叛军悬挂在城楼上时,他还能气定神闲地坐在城楼之下喝茶。
他想不废一兵一卒,让叛军自主投降,全然不顾我的生死。
直到最后,叛军不降,他下了命令:「攻城」。
「褚世子,我明昭玥当初爱慕你,便是丢了性命也甘愿,可让我彻底死心的,从来都不是你选择了攻城,而是你的心里没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