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晔眉头紧锁,眼圈里泛起了红光。
「我心里有你。」他哑声道,一双幽深的眼眸,紧紧地盯着我的脸。
我有些意外,旋即道:「褚世子切莫打趣我。」
褚晔急忙解释:「我自小家中长辈、兄弟皆说我年少老成,心思沉重,可我自己清楚,我只是不善言辞,不是那般热络之人。」
「这么多年,你总追在我身后,我早已习惯,每每听你叫我一声『晔哥哥』我心里是欢喜的,可我却又怕失了礼数,毕竟你我虽有婚约,却并未成婚,到底还是男女授受不亲。」
「你被叛军所掳时,我岂能不急,可我不敢,也不能表露出来,我害怕但凡我有半分犹疑,叛军的刀不是先落在绳子上,而是先落在你的身上。」
我怔怔地看着他,竟不知他心里藏了这么多的话。
「若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日我求皇上下旨废除婚约时,你为何应下了?」
褚晔的脸上流露出浓浓的懊悔之色:「你求皇上废除婚约,我心里有气,本以为应了皇上,你早晚会后悔的。」
「我以为,你以往喜欢我,与你我二人的婚约无关,纵然没了婚约,但凡你哪日后悔了,我也早做好了去明府提亲的打算。」
若说褚晔这番话,对我半分影响都没有,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我爱慕了他多年,追逐了他多年,直到我对他心灰意冷,对他彻底地死了心,他方才来告诉我,他心里有我。
他这样的人,当真是可笑又可恨。
纵然我不喜欢褚晔了,可当初从他那所受的委屈,因他被人非议所遭的罪,都是切切实实存在过的。
他既心里有我,当初却也从未为了我同那些贬低污蔑我的人解释过半句,他的喜欢如此一文不值,而被他喜欢的女子,更是可悲可怜。
所幸,我已将他从心里彻底地拔除了干净。
我红了双眼,却不是对他余情未了,只为我曾经所受的委屈不值罢了。
褚晔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欣喜,他误以为我退让了。
我重重地吸了口气,平复了心绪,看着他道:
「褚世子,我明昭玥打小便是个嫉恶如仇,爱憎分明的人。我爱慕你时,便全心全意,以命相换都是情愿的,而如今,我明昭玥既说不喜欢你了,那便是真的不喜欢了。」
「纵然你把一颗真心剖开来给我看,我也是不喜欢了。」
褚晔的脸色骤然苍白,他目光震颤,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目露浓浓的悔恨之色。
我笑看着他,落落大方地冲着他福了福身子。
「今日一别,此后天涯陌路,望君再无挂念。」
晚间,我同父亲母亲在正堂用了晚膳后,回了自己的院子。
门刚推开,便见一抹玄色身影悠闲地躺在我屋里的贵妃榻上,一边看着话本,一边吃着点心。
「你……何时回来的?」
贯有这梁上君子行径之人,不是赵洵又能是谁。
赵洵慢悠悠地翻了一页话本,状似漫不经心道:「半个时辰前刚回的京。」
我朝他走了过去,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我皱起眉头,打量着他,却见他笑道:「三姐姐这般看我作何?」
我问:「你受伤了?」
他愣了片刻,方不在意地笑了声:「无妨,许是赶路赶得急了,剿匪时落下的伤口又裂开了。」
我看着他,心头莫名一酸:「哪里受伤了,给我看看。」
他轻挑剑眉,指了指胸口处:「三姐姐敢看吗?」
我抿紧嘴唇,伸手便将他的衣袍解了开来,没一会儿便看到了他胸口处被鲜血染红了的伤口。
我随即唤桑落拿了上好的金疮药来帮他重新包扎伤口。
包扎完了伤口后,我问他:「你在陈州蛰伏了这么多年,一朝回京是要大展宏图的,你岂能被儿女私情所绊,万一丢了性命……」
我越往下说,声音越低,嗓音也愈发沙哑,直至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胸口处的伤还渗着血,可他的身上又岂只有这一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