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修建在半山腰上的两间房子,房子前留了很大一块空地,整得很平坦,还用石块围了起来以防水土流失。
空地边上种的是葡萄,葡萄的枝条又在空地上方形成一个棚子。
棚子下面是一个巨大的的树根做的茶几,茶几上摆放着茶壶茶杯,香烟,扇子等,一把躺椅,两把小板凳。
钟林此时把躺椅放倒在最佳的角度,以最舒服的姿势仰躺着,一动不动。只能从他叼在嘴角的香烟的明明灭灭,才看出他并没有睡着,也能看出他内心并不平静。
而他就这样已经躺了一个月。日出就躺,日落仍躺。
这房子原先是钟林父母住的,后来政府出台惠民政策,在山脚下的镇上修建了房子,把村民集中到那里居住,现在这山上尤其是晚上就显得静寂阴深了许多。
但钟林的老父亲不习惯镇上的生活,还是居住在这里,并且把周围六个山头承包了下来。
说是承包,其实就是象征性的出点钱,因为这山上都是乱石,满是灌木丛或者七扭八拐的生命力较强的树木,种庄稼打不了粮食种树成不了材。
老父亲就是在屋后养了几十只鸡,种了点木耳,平时上山看看鸡瞅瞅木耳,采个野果卖个钱,倒也清贫自在。
钟林来了之后就把父亲打发回镇上住了,自己搬上来很多方便面,酒,茶叶,香烟,大有一住不走之势。
父亲不知其中原因,以为钟林也只是工作不顺,自己又不能给他安慰,那就给他空间让他自己消化好了。
但他依然每天都上来看看,然后摇摇头就走了。
今天老父亲也来了,看看自己养的鸡,往培育木耳的木头上浇浇水,在钟林面前站了一会儿,看着满地的鸡骨头,叹口气,背着手就又下山了。走了两步回头说:别把鸡给我吃完了,逢年过节我和你妈还得吃呢。
父亲的话钟林似乎还没听到,就被山风刮走了。
看着父亲的身影渐行渐远。钟林也站起来,如父亲那样背着手,踱到屋后的鸡笼边,似乎在数鸡子,但眼神却是一片空洞。
好像真没少吃,最近砂锅炖鸡子,鸡肉佐酒,鸡汤下面,鸡笼里清静了许多。
但鸡汤下肚所产生的营养并没有在钟林的脸上显现出来,相反显得更憔悴,毕竟,心病不是鸡汤可以调养的。
一个月前,他还是市刑警支队的支队长,虽然工作很忙碌,很劳累。但钟林如上满发条的机器一般,从来没有因为工作而叫苦叫累。但石倩的离去却一下子把他击垮了,他感觉整个世界已经在他面前塌陷。
领导体恤到钟林的心情,让他在家休息一段时间或者去某个风景优美的地方散散心。
可没有了石倩的家还是家吗?
也许是工作期间出差去的地方太多?他没有一点想去某个地方旅游一段时间的想法。父亲的破屋子倒成了他的最佳选择。
但山风吹不走他的哀伤
泉水冲不走他的痛苦
鸟鸣没有给他带来快乐,连满山的绿色竟也变得灰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