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余带着两位少爷急急地赶回府中,在门口正好和请来的产婆碰了面。那女子约莫三十出头,看样子必然是生过孩子有经验的。只是这么短的时间找了来,女人还是衣着凌乱的模样,像是正准备睡了却遇见了这些个像官兵的人。
“府中的产婆呢?”善余知道这外面带来的人也没几个是安全的,如果不是府中原有之人,这寻常百姓也是信不得的。
“回将军的话,府里那老婆子前些日子回乡下探亲,本没预料到二夫人早产,所以还没有赶回来。现下老爷急着寻产婆,就将就着请了百姓家中生过孩子的妇人。”说话的是老管家的儿子李申,也是个四十多的男子,循规蹈矩。
善余没有再问些什么,末了只是瞥了那妇人几眼,觉得心安理得了才放下心来跟着管家进到府里。
府中果然跟他料想的一般,下人们匆匆忙忙地在走廊里穿梭,手里不时还提着水盆和毛巾之类的东西。二夫人一向带下人们不错,这倒是也吓坏了不少人吧。
善余穿过长廊,这才发现上官瑞琪不见了。进府的时候就不见他的踪影,想必上官琉璃也不知被他带到府里哪个角落去了。现在府上因为二夫人临盆的事情闹作一团,还不知道这两个小家伙在干什么。
想着这般,善余打算去找找看,本来女人生产的事情他一个征战的男人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到瑞琪那里看看情况。
正一个转身,猛地和一个人撞在了一起。紧接着身后便响起了女子尖细的惊呼,善余忙拔开剑鞘待看清来人时又叹了口气。原来是府里的丫头,正端着盛满水的盆子朝回廊里走去,却恰巧和自己撞到。
盆内的水洒了一地,善余定睛一看又不禁懊恼。满地鲜红的血水,在回廊的灯光照射下更是十分狰狞。
“奴婢……奴婢参见将军。”那丫头看了此般情景,惊慌失措的忙跪在地上向善余请安。她的衣裙上也湛了一些血迹,看起来可怜万分。
“起来吧。二夫人的事耽搁不得,你还是快些去帮忙吧。”善余瞧她也不是故意的,想着这会子二夫人一定挣扎在痛苦之中,这盆血水就出自于她身上。
婢女拾起水盆赶紧走出回廊,善余望着这一摊血水也不禁蹙起了眉头。世人都传言见血不好,定会出事,他希望今夜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啊!
到了北苑,厢房里都没亮灯,想着上官瑞琪也不可能这么早入睡,便夺门而入。房间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上官琉璃亦是。
顺着长廊,善余便闻到了浓烈的花香。这种香沁入心脾,却又不难闻。越发觉得奇怪,只是这种莫名的熟悉总在脑中徘徊,却忆不起来。
“林妈妈,你闻到花香没?”走着走着已经到了后院,这里是上官府平时下人们常常出入给主子备食的厨房,这林妈妈便是掌勺的阿姨。
厨房只负责夫人少爷们的食物,厨师们平日里也极少出入府中别的地方,若是被管家们看到了,必然是要罚的。现在二夫人临产,厨房的下人自是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图了会儿清静。
“哦……慧丫头说的是梨花吧!”林妈妈在这府上已是几十个年头,声音已近苍老。“这府上花园里有一颗梨花树,生前本是因为玉芝夫人喜欢,老爷便派人栽来的。自从玉芝夫人死后,这树就一直呆在花园里了。”
“玉芝夫人……就是老爷死去的正妻么?”
“是啊!说来也奇怪,这梨花树常年不开花,也就是玉芝夫人在的那时候还茂盛,尤其是琉璃少爷出生的那日,就像现在这般花香四溢,气味浓烈的不像话。”
后面的话,善余没有再听下去,只是脚步越发的加快起来。他急匆匆地赶到了花园,就见那常年颓败秃枝的梨花树竟一夜之间绽了花,好不壮观!
要不是那掌勺的老妇人提醒了他,他差点就要忘记了!那股莫名熟悉的花香味他记起来了,原来是琉璃少爷出生之时,府中聚集浓烈的香气。
说来也奇怪,怎么这会二夫人要临盆了,这梨花会如此之香……
远远地便看到上官瑞琪坐在树底下,怀里坐着上官琉璃。他讶异地看着那满树的奇景,又不想贸然过去打断了他们的现状,只得静静地呆在原地看着情况。
“琉璃啊!爹爹现在正在陪着那个女人呢!你说要是她生了个孩子,爹爹会不会就不再疼我们只疼他了?”上官瑞琪紧紧地环着琉璃,说话的语气极其憋闷。
琉璃尚且不会讲什么话,只是漂亮的眼睛望着哥哥一眨一眨的。
“你知道么?爹爹都不去看望娘亲,他是不是忘记娘亲了?爹爹好过分啊!他怎么可以只疼那个女人呢!”
“琉璃……哥哥是不是以后只剩下你了……”上官瑞琪的声音被呜咽隐没,再也讲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