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季舒引着人去了一处僻静院落,让执事弟子添了茶和点心,还特地嘱咐若非要紧事不得让人打扰。
处理完之后,崔季舒就安静的找了位置坐着,静静的看着几步外正畅言的四人。
来前他还担心宋昭没办法应付得来,无论是师傅,还是张长老和王长老,都不是平易和蔼的长辈,特别是张长老和王长老,是出了名的暴脾气,一点就着,发起脾气来,就算是他师尊也要顾忌三分。
现在看来,他的担心倒是多余了,宋昭自己就能处理好。
师傅他们也没再争谁先提问的事了,而是争着抢答她提出的问题。
崔季舒放下心来,端起桌上的茶杯,正要往唇边送,就被外面由远及近的动静给打断了。
“这位师兄,待我先去通报大师兄,你不能往里闯。”执事弟子慌张拦阻,但是以他的功力哪能拦得住,只是一句话的功夫,就被人远远甩在身后,想追都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冲了进去。
凌晏如抱着昏迷不醒的叶霓凰出现在众人面前,毫不迟疑的来到凌虚道人面前。
“掌门师伯,求你救救霓凰。”凌晏如将怀抱里的人往前一送,好让在场的人能看清楚叶霓凰的情况。
人都到了跟前,后面的执事弟子才喘着粗气追了上来。
他惶恐不安的正要请罪,就被崔季舒一个摇头示意,而噤了声,随即在崔季舒的授意下默默地退下了。
崔季舒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走了过去,在见到凌晏如怀里的叶霓凰时,大大吃了一惊,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气若游丝,一副灰败之相。
“怎么回事?”凌虚道人当即就问明情况。
凌晏如不敢隐瞒,就把叶霓凰去镇魔石测根骨的事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不该啊。”凌虚道人不解的低声念叨了一句,镇魔石寻常之下是不会将人重伤成这样,他侧过头看向宋昭,她不就好好的。
凌晏如顺着凌虚道人的目光也朝宋昭看去,如今只有宋昭和叶霓凰两人触碰过镇魔石,只有她们俩人清楚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求掌门师伯救救霓凰。”凌晏如仍是将希望寄于凌虚道人,只要他一句话,宋昭也不敢忤逆。
凌虚道人安抚了一句凌晏如,伸出手去探看叶霓凰的情况,这一探,当即脸色大变,“她体内怎么会这么多道凌厉剑意!”
剑意?
张长老和王长老凑了上前,也伸手去探看叶霓凰的情况,得到的是相同的答案。
“到底怎么回事?”凌虚道人再次确认。
凌晏如仍是先前的一番说辞。
凌虚道人想不通,转头问宋昭,“你将去镇魔石前测根骨的经过再说一遍。”
在凌晏如抱着人冲进来之前,她就已经当着凌虚道人三人面说过一遍,现在再说一遍,都是为了找出叶霓凰受伤的原因。
于是她又将自己的经历重复了一遍,“在镇魔石释放的灵力交锋的一瞬间,我就知道,它不会伤害,甚至非常亲近我,就好像我们是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一样,我能感觉到它很开心。”
凌晏如是第一次听,他听到的很认真,每一个字都反复琢磨,因为这里面肯定有解救叶霓凰的关键。
然而他听完之后,脑中一片茫然,宋昭说都是些什么话,他怎么听不懂。
“霓凰是你的师姐,她对你一向爱护有加,如今她命悬一线,你不想着怎么救她,还在这胡言乱语。”凌晏如根本就不相信宋昭说的那些话,只认为她是故意将能救人的重点抹去。
一通指责,还有不加掩饰的厌恶眼神,宋昭当即心下一沉,明白凌晏如心底所想,肯定是以为她是故意不肯说实话,拿假话糊弄了他,认为她心思歹毒吧。
“我只是实话实说,大师兄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宋昭懒得和他争辩,反正无论她说什么,凌晏如都不会相信,何必多费唇舌。
“宋昭,你敢以心魔起誓,绝无任何虚言,无任何隐瞒吗?”凌晏如不肯就此放过她,非要个结果不可。
如果不是怀里还抱着人,这个时候他早就自己动手强逼着宋昭答应了。
“凌晏如。”崔季舒厉声喝止,“你是宋师妹的师兄,怎么能出口伤人,同门之间,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即便到了这个份上,凌晏如还是死抓着宋昭不放,“其他人可能有,但是她宋昭绝无可能,这人居心叵测,信她,霓凰还能有命在吗?今天她定要以心魔起誓,否则绝不罢休。”
崔季舒没想到凌晏如对宋昭竟是成见这么深,甚至已经达到了一种无法扭转的偏见。
再去看宋昭,他心中一惊,见她一副常态,甚至眉头都没皱,想来眼下已经是习以为常,不由的,回想起宋昭以命相搏的筑基,她当时的处境会不会如同现在一样。
“够了。”崔季舒声音很冷,“叶师妹命悬一线,我们都很着急,但你要清楚,这件事并不是宋师妹造成的,你对她太过苛刻了。”
宋昭心漏跳一拍,一股从未感受过的暖意在心底流转,她早就不对凌晏如这些人抱有任何不该有的期望,也早就习惯来自他们的偏见和恶意,以至于连带着对这个世界生出一丝怨怼。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原来也有人会维护她,会为她辩护,会站在她这边为她着想。
“宋师妹,以后若是有人让你起心魔誓,除非生死攸关,你万不可答应,无论要求你起誓的人是谁。”崔季舒郑重严肃的叮嘱,随便起心魔誓会影响到道心,以后渡心魔劫必定会受其连累。
宋昭乖巧的点头,“崔师兄放心,我不会随便起誓的,即便是师傅让我起誓,我也不会的。”
崔季舒见她真的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不是在应付敷衍这才放心,虽然后半句听着怪怪的,但一想到宋昭在望云峰的处境,他还是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