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朝阳宫。
云郦挣脱宫人的拦截,第一次不顾一切地闯了进去。她跪在拓跋骁面前,重重地磕了个头。
臣妾求皇上开恩,留父皇一命!
大梁已经没了,父皇是她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明日父皇就要被斩首,她决不能让父皇有事!
脚步轻响,一双绣着双龙的长靴停在她面前。
云郦没有抬头,却清楚的知道,此时的拓跋骁必定冷着脸,眼中还带着不屑与厌恶。
云郦焦急的等待拓跋骁的宣判,却不想拓跋骁只停留了片刻,便抬脚离开。
他不能走!
云郦一把拽住拓跋骁的下摆,强硬使他停下步伐。
皇上已经灭了大梁难道还要赶尽杀绝吗?她抬起头,恼看着他,当初是臣妾的父皇借兵给皇上,才让皇上成功登基的,皇上难道都忘了吗!
当初的事情再次被提起,拓跋骁周身气势瞬间降至冰点。他猛地出手捏住云郦的脸颊,指尖用力到发白。
朕没忘!可你别忘了,你父皇是如何同意借兵的!
云郦浑身泄力般瘫坐在地上,眸中的愤怒寸寸瓦解。
是啊,她怎么会忘记?
当年,拓跋骁作为卫国二皇子来大梁朝宴。期间,拓跋骁醉酒不慎落水,无人在旁,是云郦路过救下了他,好生照顾。
那时拓跋骁意识不清,高烧不退,却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说要报答,要娶她,对她好一辈子。
后来,卫国动乱,拓跋骁来到大梁借兵。她一眼就认出了他,可他却认错了救命恩人。
她不甘心,让父皇以借兵为条件,强迫他娶她,立她为后。
看来你是没有忘了,云郦,你记住,今日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拓跋骁的话似尖锐的刀锋,一字一句插入云郦的心口,将她从回忆拉回现实。
她强忍下胸口翻涌的疼痛,那我父皇呢?我是咎由自取,可我父皇是无辜的啊!
拓跋骁冷笑一声,嘲弄的看着云郦,觉得她可笑极了。
无辜?他无辜?你怕是忘了盛婵的死吧!为了让你后位永固,他不惜逼死盛婵,他无辜吗?
若不是因为你们,盛婵就不会死!朕的皇后也只会是她!
面对拓跋骁的重重质问,云郦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
她想解释,想告诉拓跋骁不是这样的,这其中定有误会.可盛婵的死是事实,她辩解不了。
云郦死死咬住嘴唇,鲜血染红了她的嘴边,却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为什么?明明自己才是救他的人,却被盛婵顶替,享受着他的爱与关怀。
眼泪逐渐模糊了视线,直到她再也看不清男人的面容,好像这个男人从此刻就要从她生命中逐渐退出,消失不见。
拓跋骁冷眼看着云郦的自虐,眸中闪过一丝松动,随即又被滔天的恨意覆盖。
云郦,你和你父皇,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说着,拓跋骁让人将昏迷的温明达带来,亲手把剑架在他脖子上。
云郦,看好了,你父皇就在这。朕要你亲眼看着朕杀了他,为盛婵报仇。
云郦看着昏迷过去的父皇,故作坚强的神情一瞬崩塌,不可置信的看着拓跋骁。
这时,拓跋骁的手动了,锋利的剑刃飞速划过温明达的脖颈。
云郦连滚带爬,大叫着扑过去。
不要!父皇!
可哪里比得上拓跋骁出剑的速度,云郦被滚烫的鲜血喷溅了一脸。
父皇
云郦绝望的叫喊,看着温明达倒地的身躯,挣扎着爬过去,抱住温明达的身体,疯了般的按压住伤口。
你不能死!皇上、皇上!求求你,救救他!
温明达止不住的血液,让云郦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死死抓住拓跋骁的衣角,不停哀求。
看着被云郦弄脏的衣角,拓跋骁嫌恶的用剑割断,一脚将云郦踢开。
云郦爬起来,再次扑倒在温明达身上,然而鲜血的慢慢流逝,带走了温明达身体最后的温度。
不!父皇!父皇!
云郦脸上血泪混合,声嘶力竭的呼喊。
拓跋骁拿着染血的剑,冷眼看着云郦的叫喊,云郦,这是你父皇的报应,而你的下场只会比你父皇更惨!
云郦却仿佛没听到拓跋骁的话,只死死抱住温明达僵硬的身体,神情癫狂,几欲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