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牛大山的灰头土脸,刘鹏今天可谓在何致远面前吃足了瘪,心中郁闷到了极点,从会议室出来之后,立即向书记办公室走去。
“书记,要我说,你就不该将那三十万给那姓何的。”
刘鹏怒声说,“我觉得他就是在吓唬你,他根本不可能将这事捅到县纪委去。”
“哦,你凭什么作出这判断?”
牛大山好奇的问。
刘鹏见他的话引起了刘书记的关注,很有启发得意出声说:“书记,你想他刚到安河乡,就和一把手闹不和,县领导会如何看待他,他还怎么在云都县立足?”
牛大山听到刘鹏的话后,蹙着眉头思索起来,他这话是有一定的道理,但却忘了最为关键的一点。
何志远这一搞,县领导也许对他不会有什么好印象,但牛大山却要吃不了兜着走。
挪用教育附加款,本就是违规操作,却还投入到了儿子的公司里,县纪委如果真派人下来查,牛大山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牛大山谁将事情看得非常透彻,但当着刘鹏的面却并未说破。
“算了,他初来乍到,又如此年轻,没必要将关系搞得太僵,那样的话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牛大山故作大度道。
刘鹏听到这番话后脸上露出几分,奇怪的时候,心里暗想:“书记大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宽宏大度了,这可不像他的风格。”
“书记你是不想和他计较,只怕姓何的并不这么想。”
刘鹏冷声说道,“从他离开时和吕家顺的对话,不难看出他自信心爆棚,野心十足,大有将你压制住之意。”
牛大山脸上露出几分不屑的笑意,初出声说:“他如果真这么想,只能说明不知天高地厚,别说现在,就算再给他五年,也别想压制住我。”
刘鹏抬眼看向牛大山,出声说:“书记,我可以和你打个赌,姓何的绝不会这么想。”
“他怎么想并不重要,事实胜于雄辩,刚才的结果他也看见了,心里多少会有点数。”
牛大山说这话时,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刘鹏抬眼看向一脸得意的牛大山,出声说:“书记你不提这一茬倒罢了,黄耕生和秦宏瑞两人是怎么回事,他们支持姓何的,不会与之有什么关联吧?”
听到刘鹏的话后,牛大山的眉头紧蹙起来。
虽说在举手表决时,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但纪委书记黄耕生和武装部长秦宏瑞都支持何致远,这让牛书记心里面很有几分没底。
“你现在就给两人打电话,就说我晚上请他们吃饭。”
牛大山沉声说道。
刘鹏听到这话后,急声说:“书记,我觉得你这么做是不是操之过急了一点,不太合适?”
“让你打就打,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牛大山怒声呵斥。
刘鹏见牛大山。
发飙了,哪儿还敢废话,连忙走到办公桌前,拿起话筒,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黄耕生和秦宏瑞接到刘鹏的电话后,虽有几分意外,但当得知牛大山请吃饭之后,都答应了下来。
“书记,他们都答应了!”
刘鹏满脸堆笑地说。
牛大山轻嗯一声,沉声道:“你给其他几个党委委员也打个电话,约他们晚上六点在金花酒楼吃饭。”
“好的,书记,我这就去打!”
刘鹏满脸巴结道。
牛大山伸手冲他轻挥了两下,并未多言。
刘鹏见状,不敢怠慢,连忙快步出门而去。
见刘鹏离开以后,牛大山一人阴沉到坐在老板椅上,思索着党委会上与何志远对战时的情景。
虽说在最终的举手表态时,牛大山获得了完胜,但在何志远的逼迫之下,他不得不答应,明天偿还三十万扶持资金。
从这个角度来说,牛大山和何致远充其量不过打成了平手。
这对于牛大山而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在他的印象之中,近十年来,从没有任何一个乡长能在党委会上和他分庭抗礼。
“这小子到底是真的大有来头,还是在这装大尾巴狼,必须尽快搞清楚。”
牛大山心中暗道。
这次虽很着急,但有一件比这更急的事,必须立即着手去办。
牛大山伸手拿起桌上的话筒,拨通了儿子的电话。
牛经义见到老师办公室的号码后,不敢怠慢,连忙顺手按下了接听键。
“喂,爸,党委会开完了?
你有没有将姓何的整的灰头土脸?”
牛经义满怀期待的问。
牛大山听到这话后,一脸阴沉的训斥道:“党委会上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以后少打听这方面的消息。”
牛经义莫名其妙挨了顿训,是心中很是疑惑,暗想道:“老爷子是不是吃枪药了?
说话怎么这么冲?”
尽管心中很是不满,但牛经义却丝毫也不敢表露出来:“行,不打听就不打听,您这会打电话过来,有事?”
“你准备三十万,明天中午之前打到财政所的账上。”
牛大山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牛经义听到这话后,像被踩着尾巴的猫,惊了:“爸,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作为乡水产公司的实际掌控人,牛金义这点敏感性还是有的。
“没事,你只要按照我的话去做就行了。”
牛大山一脸不快地说。
牛经义听到这话后并不罢休,急声问:“如果没出事的话,你干吗让我打三十万到财政所的账上?”
听到儿子关切的问话后,牛大山很有几分动容,将党委会上的事言简意赅的和他说了一下。
牛经义听到这话后,心里的火噌的一下就上来了,怒声喝骂:“姓何的算什么东西,安河乡什么时候轮到他来指手画脚了?”
牛家一门,老子从政,儿子经商,颇有几分将安河乡当成自家后花园之意。
如今何致远,以一乡之长的身份贸然闯进来,这让父子俩很不满。
相对而言,牛大山更善于伪装,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来,而牛经义则不然,大有去找何志远拼命的架势。
知子莫若父。
为避免儿子乱来,牛大山冷声说:“我警告你别乱来,姓何的的极有可能大有来头,你别给我惹事!”
乡长办公室里。
乡长何志远和乡党委副书记吕家顺对面而坐,两人嘴角都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两人心情都很不错。
何志远初来乍到,遭遇强势的一把手,心里很有几分没底。
通过今日的专项常委会,何志远意识到安河乡并非铁板一块。
人大主任常荣军,党委副书记吕家顺和牛大山都不是一路人。
纪委书记冯耕生和人武部长秦宏瑞的态度虽还需观望,但至少不是牛大山的铁杆。
这消息对于何志远而言,至关重要,他因此信心倍增。
在吕家顺的印象中,近十年以来,牛大山在安河乡都一家独大,从未有人在党委会上,让他吃过瘪,何志远是第一人。
何志远走马上任之时与牛大山叫板,吕家顺觉得他不够稳重,现在彻底扭转了这一想法。
笃笃两声门响之后,牛经胜手上端着茶杯,推门而入。
吕家顺抬眼看向牛经胜,眼珠一转,嘴角露出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牛二少,怎能麻烦你,我自己来!”
牛二少是牛经胜的绰号,党委政.府大院里不少人都这么称呼他,但吕家顺却是第一次。
见吕书记如此给他面子,牛经胜心中开心不已:“吕书记,我现在给乡长当秘书,这是分内事,您就别和我客气了!”
牛经胜说这话时,满脸得意之色。
何志远本就想让牛经胜走人,听到这话后,当即冷声道:“牛科员,我什么时候你是我秘书了?
茶放下,你回党政办去吧!”
牛经胜听到这话后,傻眼了,乡长这分明是撵他走人之意,这也太过分了。
“乡长,我……那……那什么……”牛经胜支吾着,不知所云。
何志远抬眼看向牛经胜,冷胜道:“怎么,我说的话,你听不明白?”
“明……明白,可是……”牛经胜彻底傻眼了,他只说了一句话,乡长就要撵他走,这也太那啥了。
“明白就好!”
何志远冷声道,“你去党政办告诉林主任,我这不需要你帮忙!”
牛经胜郁闷至极,只得转过身,磨蹭着向门口走去。
打开门后,牛经胜回头看向何志远,期待着乡长能挽留他。
凌志远连看都没看牛经胜一眼,伸手端起茶杯品尝起香茗来。
牛经胜一脸苦逼的向门外走去,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何志远见牛经胜出门后,放下茶杯,出声道:“吕书记,谢谢!”
若是一般人听到这话后,定会觉得莫名其妙,但吕家顺却心知肚明。
吕家顺一声“牛大少”直言不讳的点出了牛经胜的身份,在此前提下,何志远自不会再用他。
“牛经胜是那位的侄子,你事先不知道?”
吕家顺好奇的问。
何志远轻点一下头:“党政办帮着安排的,我有点怀疑,但并不确认!”
牛姓之人并不多,又同在乡党委政.府打算里,何志远有所猜疑再正常不过。
吕家顺这话也有几分试探之意,何志远如果对牛经胜的身份一无所知,绝不会立即让他走人。
何志远的回答让吕家顺很满意,至少在这事上,他并未说谎。
“乡长,你初来乍到,对于乡里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如果有什么不明白,尽管找我。”
吕家顺面带微笑道,“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谢谢吕书记!”
何志远满脸笑意,“我初到乡里,正为两眼一抹黑而发愁,你可真是指路明灯呀!”
“指路明灯不敢当,但给予一些适当的见解,倒没什么问题!”
吕家顺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何志远听后,连忙拱手向吕家顺致谢。
“乡长客气了!”
吕家顺不动声色的说,“上午得知教师因工资的事在乡中心小学聚集,我心里很不是滋味,现在总算顺利解决了。
为表示祝贺,乡长,我们晚上好好聚一聚,怎么样?”
“好呀,我求之不得!”
何志远点头答应。
何志远的表现在吕家顺的预料之中,低声说:“晚上就在聚贤阁,下班后,你在办公室等,我和常书记一起过来!”
吕家顺和常荣军是一路人,这在何志远的意料之中。
“吕书记,不麻烦了,我知道聚贤阁在哪儿,自己过去就行!”
何志远不动声色的推辞。
吕家顺本想借助此举,大张旗鼓的告诉所有人,他们和新来的何乡长结盟了。
谁知何志远并不给面子,吕家顺眉头不由得轻蹙了起来。
“吕书记,晚上除了我们仨以外,有没有其他同志?”
何志远看似随意的问。
按照乡里干部排名来看,何志远、常荣军、吕家顺分别位于二、三、四位。
要想和他们三人同桌共饮,至少是党委委员级别的。
何志远这话看似问的随意,实则,却另有玄机。
在之前的党委会上,纪委书记冯耕生和人武部长秦宏瑞是举手支持的。
何志远不知这两位和常荣军、吕家顺有无关系,这才出言试探的。
吕家顺虽听出了何志远问话中的意思,但却一脸无奈的轻摇了两下头。
一直到这会,吕家顺也没搞清,冯、秦二人为何会支持何志远。
“三人也挺好,清静!”
何志远不动声色道。
吕家顺的脸上略显尴尬,出声道:“乡长,我先走一步,晚上见!”
“吕书记,请!”
何志远站起身来,冲何志远做了个请的手势。
何志远给足了吕家顺面子,亲自将他送到门口,再与之握手道别。
一脸懵逼的牛经胜走进党政办主任林之泉的办公室,将事情的经过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
“你说什么,乡长让你回党政办了?”
林之泉满脸惊诧。
为了将牛经胜安排到何志远身边,林之泉很费了一番心思。
他心里很清楚,牛经胜在乡长身边绝待不长,但怎么着也有两、三个月,这时间对他而言,足够了。
何志远在安河乡两眼一抹黑,安河官场中人对他也一无所知。
林之泉将牛经胜安排在何志远身边,两、三个的时间,足够他摸清乡长的套路了。
谁知牛经胜连一天都没待下来,就被何乡长撵回来了。
这颇有几分瞎子点灯白费蜡之意,林之泉心中郁闷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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